文基当是燕灵怕羞,遂松了手,先自进入卧室去了。
燕灵则在门外踟踟蹰蹰,最后依旧没敢跟随进去,只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
才走进卧室,正遇见阿福从内室出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阿福道:“大公子,老爷正等着见你,老仆不打扰了,先去了。”作个揖,自离去。
文基暗自忐忑,轻步走到内室门前,小心挑开帘子,便见公映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俨然生了重病似的,旁边正有丫鬟小雨和管家刘二伺候。
父亲?
父亲这是怎么了?
文基心里猛惊,面色骤然大变,仿佛一下子掉入冰窟一样,浑身不停打起冷颤。
没有想到半载未归,父亲居然身患重病,卧床不起,这心里如何受得了!
他直扑至床前,重重跪下:“父亲:孩儿文基回来了,孩儿文基给父亲大人叩头请安。”话落,叩首在地,泪水不期而然溢出。
“基儿……你快起来,刚才…为父已听阿福说过了,你回来了……就好。”公映语气断断续续,显然没有什么好气色,但却充满了欣慰之情,“你出去半年了,也早该回来了,再不回来…再不回来……我们就都当你遭遇不测了。”
“父亲:孩儿没事。”文基轻泣道。
“没事……最好,你娘的‘魂魄’救回来了吗?”
“孩儿?孩儿…孩儿……”文基不知如何回答。
“看样子…你是没有救回你娘的‘魂魄’了?喔咳咳咳!喔-咳咳咳……”
公映自亲眼看见自家夫人被妖道费天君夺走“魂魄”,无一日不期待文基能够早日救回,现在文基吞吐无语,便知此行十有八九落空。
想起亡妻魂魄未归,陡然悲恸伤怀,不禁猛烈地咳嗽起来,虚弱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抽搐成一团。
床旁伺候的小雨急忙放下手中的药汤碗和药勺,小心翼翼地替他顺气。
文基抬首看见此景,痛彻心扉,泪珠啪嗒啪嗒掉落:“娘的事孩儿等会儿再告诉父亲,孩儿想先知道父亲这病……”
“这病没事……你还是先说说你娘的事吧,这半年来为父每日都等着你的消息。”
“是,父亲。”文基泪珠滚滚,为宽慰卧病在床的父亲不得不撒起谎来,“孩儿自离家后,便去了悬壶山三仙洞,寻那妖道讨取母亲‘魂魄’,那妖道不还,孩儿便与他大战了一场,妖道败走,孩儿紧追不舍。但那妖道十分狡猾,每次都能逃脱,孩儿一直追了半年,才在昨日用法术将那妖道困在离此不远的一座山神庙里,因半年未归,离家又近,念着父亲担忧孩儿,所以这便先回来看看父亲。”
“你…你…你回来看我作甚?救回你娘的‘魂魄’要紧!”公映闻说此话,情绪突然失控,陡地坐将起来,手指门外道,“速去速去……速去救回你娘的‘魂魄’!”
“父亲说的是。”文基心痛如割道,“那妖道法术高强,孩儿一时也拿不下他,现在正在想其他办法,但还需要一点时间。”
“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你娘的‘魂魄’不是很危险吗?你还呆在这里做甚,还不快去想办法!救不回你娘的‘魂魄’,你就……你就不要回来见我了!你…你和燕灵两个……都…都不叫人省心!喔咳咳咳……”
公映心里发急起来,猛地仰倒在床上,又猛烈地咳嗽不停。
“父亲!父亲?!父亲……”文基慌忙膝行到床边,揪心呼喊。
“大公子:老爷这里正生着气,你还是速速退下,等会儿再来吧。”
旁厢管家刘二拂拂手,睞睞眼,示意文基退下。
文基自知惹父亲生了气,但不知父亲为何说他和燕灵‘都不叫人省心’,一时无奈,叩首起身,缓缓退出内室。
在外室书桌前扶椅上坐下,黯然落泪:离家之时,父亲虽然因失去母亲和础弟而精神不佳,但也没有如此严重,半载未归,父亲竟然卧病不起,性情也有所改变,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过有半晌,刘二和小雨心事重重地走出内室来。
文基连忙起身问道:“二伯,我离家才有半载,老爷为何得了如此重病?”
“这?唉……老仆也不好说,自老爷病倒以来,老仆一直在外面奔走,替老爷打理木料生意,现在世道越发混乱,生意更不好做,老仆这里马上还要去山里几户人家交付赊金,此事小雨比老仆清楚,就让她给大公子仔细说说吧,老仆先去了。”管家刘二仿佛避嫌什么似的,匆匆行礼,告辞而去。
文基倍觉茫然:“小雨姐:你对我说说,老爷为何得了如此重病?”
“大公子:说来话长,此刻老爷刚吃完药安睡下来,在此处说话怕是要打扰老爷好睡,我们还是去你房里说话吧。”小雨建议。
“也好,那就去我房里说话。”文基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