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站起身给外婆又夹了一口:“外婆看来你的外婆比我的外婆强多了,我从小去外婆家,怎么没吃过这样的菜?”
外婆白了我一眼:“我外婆嫁给我外公时还是满清格格,光嫁妆就有几车子,陪嫁的丫环老妈子厨子就有十几人。那种气派场面,现在回想外婆给我讲的时候,她眼里的兴奋犹在眼前,可是你光知道我从小吃过好的,没想到后来因她们受的苦,却是几辈子也忘不了。”
吃过饭,帮着秋姨把残席撤过去,大家重又回到客厅,赵宏利看着天色已晚,要告辞,拿出给大家的礼物,每人一份包装精美的包裹,大家都说他太客气了,何必送这么重的礼。
妈不忘给赵宏利封了个红包,赵宏利想推辞,妈笑着说:“这是礼数,就像我们收你的礼一样不能不收,你的也不能不要。”赵宏利忙笑着谢了收起来。
赵宏利起身的时候,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溜出去,手里抱着一只小狗,对赵宏利说:“你先别走,给我做个裁判,看看我的狗能不能爬树,我今儿要不兑现诺言,小池的唾沫能把我淹死。”
他对楼上喊声了一声:“可嘉把树抱下来。”
可嘉爽快地答应一声,抱着一张大白纸跑下来,然后把白纸铺到地上,我一看鼻子差点儿气歪了,真是一棵大树,却是画在纸上的,更可气的是树的最顶端还挂着一根猪骨头,大哥把狗放到树上,狗三步两步跑到树顶,一口咬住骨头,大哥赶紧抱起它:“小黄乖,表演真成功,去外面吃,省得把屋里弄脏了。”说着把它抱出去。
我冷着眼睛瞪向外婆,外婆眼皮微抬了抬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我又看向妈,想起妈那句,狗能不能爬树,取决于树,不取绝于狗。可能和外婆密授给大嫂的法子是一样的。
我们大家把赵宏利送到门口,赵宏利非要等人都回屋才肯上车,爸妈他们倒挺识趣,各自说了一句客套话就回屋了,我转身刚想走,赵宏利走过来,在我手心里捻了一下子,把一个纸包塞到我手里,我拿起来一看,竟是妈给他的红包,他笑了笑说:“丈母娘给我的红包,请我们家财政部长帮我保存一下。”
我给他塞回去:“你先拿着,等日后再给我,这会儿你看也不看,怎么领他们的情。”
赵宏利笑着收了回去,拉着我向车门走去:“你们真好,让我知道家的温馨,不像我们家每个人说话都拘束,即使一家人坐在客厅里也是各人干各人的事儿,话也听不到一句。”
看他恋恋不舍的样子,我心里也有割舍不下的感觉,勉强哄他上车,让他到家立刻给我来电话。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开车走了。
进了客厅见每人都笔直地端坐着,放到各自面前的东西都没有打开,我走到爸身边:“爸,你们怎么不看看礼物?”
爸微笑着第一个打开他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我只怕打开心脏受不了。”爸打开包裹的时候,大家都探着头看着他慢慢地一层一层地打开纸,我心也跟着提起来,爸揭开盒盖的一刹那,屋里寂然无声,爸却‘啊’的叫了一声,眼泪跟着掉下来,他颤抖着双手,一把把砚石从盒子里拿出来,翻过来倒过去看着:“古别离?乾隆御宴?”
爸摸索着砚上的字,我觉得爸一下苍老了许多,脸上没有以往的干练,带着满脸的沧桑,连平常总爱讥讽他的外婆也脸色沉重地看着他,妈急忙把爸手里的砚石接过来,放到茶几上,爸垂着头,好半晌才抬起头,大哥说“爸,既然是传家宝回来了,应该高兴才对,你说过这是你一直来的心愿,现在小池帮你达到了。给我讲讲这个传家宝的来历吧。”
妈递给爸一杯水,爸接过来喝了,从外婆手里接过一张面巾纸擦了擦脸,身子向后靠去:“我们家本不姓谢,几百年前本姓魏。”我啊了一声,大哥瞪了我一眼,我白了他一眼:“自己姓什么才知道,难道还不令人惊讶。”
爸看着我笑了笑:“我们家原本是汉人,因为乾隆年间出了一个皇妃被抬了旗,现在看起来不算什么,当时也真是无尚的荣耀。那个做皇妃的老祖宗……”我听着爸这么称呼,心里特别的别扭,忙打断爸说:“爸这么久远的事儿,何必老祖宗老祖宗地叫,世事轮回,说不定她现在已重新托生成你的女儿。”
爸笑了笑:“别说瑶池你的眉眼和那画像上的皇妃真有几分相像。”大家的目光齐转向我,我笑了笑:“我有她的基因,像像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爸又说:“那皇妃过世的时候,乾隆伤心欲绝,听说还大病了一场,对外秘不声张,他在病中招见了魏家的人,把这个砚石给了他们,告诉他们,这是娘娘生前最喜欢的,他想给魏家留一点儿念想儿,所以这块石砚成了我们家的传家宝,虽然大清已经灭亡了,也是一个时代辉煌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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