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还就要离开惩过窟,规灵再次叫住他,一阵上下仔细打量,道:“你也是饱尝寂寞苦之人,为什么不能互相理解和吾多说几句话?”
“我体谅你,可这两者真有关系吗?”
“哈,的确没什么太大关系。你和九变很像……当初他自小身边无一人可吐诉,他曾被族人误关在此地十年,直到遇到我,韶华易逝,最终到再也没回来的那一战。没想到如今道乡还在,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是九变,你回来了……”
白清还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只见规灵光芒万丈,化作一道流光向他的右眼内冲进。
“你……你做什么?”白清还不禁一慌,但随之发现自己并未有恙。
“就算壁上的文字也有腐朽磨灭的尽头,力量也有消逝的一天,族主去了,九变也不在了,吾早已大限将至,再也无法那样长存下去,便寄宿在你体内吧。”
白清还只觉右眼中全是耀眼光芒,宛如置身于大光之内,一个个古朴的文字在眼内跳动、相萦绕。这只眼睛中的景象十分惊人,在规灵化做的流光全数冲进去后,迸射出无尽光芒。
“不要排斥。这对你只有好处,你是族后,不该为家族着想吗?”
最终一切都平静下来,白清能隐隐感觉到右眼中规灵的那种力量,看不出有何特别,墙壁的规文龟裂难辨,四周再次黑暗下来,几声呼唤,没有回应。
白清还怔了半响,规灵的存在实在匪夷所思,按它的意思是它一直在“冬眠”,否则老早就消逝了,几乎不曾醒来,令之心潮起伏。此刻强制寄宿于体内,无疑应该可以从它得到助力。
这种存在长辈们应该是不知情的,知道有族规的力量,兴许不知规灵的存在,或者如今尚存。
离开窟后,规灵突然说话:“没想到这样真的可以出来,去墓地,找九变的墓,吾要看看他。”规灵不能离开惩过窟,逾越界限,是它的职责。
白清还有点不乐意,规灵寂寞出事情来了,应该还可以控制他的行动,所以不如不反抗,徒劳而已。透过他的眼睛,规灵可以看到外面寂静的世界,那如林的墓碑。这里葬着的历代英灵太多都不存尸骨,尸骨不全,很多都是衣冠冢。
找到白九变的墓碑并不是难事,因为那是一位大人物,墓碑必须与众不同。之后眼内发光,一股力量溢出,规灵从眼内冲出,落至一座高大的碑前怅然。
可突然,规灵变得忽凝忽疏,将要消散,且天空乍然阴霾压境,眨眼间,规灵如撒丫子狂奔又冲回白清还眼中,那里九变碑前一道悚人的雷电紧随打下,将地面劈的焦黑。
规灵化成流光全数冲进并非眨眼之间,白清还已脸色煞白,顿时向惩过窟狂奔,可那距离从没认为过是这么远。
规灵不得不同时分出数股力量并斩断,雷电劈落而下,打在分出的流光上,滋滋电弧弥漫四溢甚是恐怖,那流光随之烟消云散。
这时,变得虚弱的规灵已经冲进白清还体内。天上的阴霾散去,恢复如初。白清还劫后余生的僵站着,不住的心悸使他不自禁出颤,大口喘着粗气,方才一度以为自己死定了。
白清还右眼中流出泪来,顿时没好气道:“你差点害死我,还有脸继续感怀。”
“哪有的事。你一个小小后辈懂多少,你不曾存在危险。要不是你资质差,吾一瞬间就冲进去了,现在我失去一半力量了!”
规灵语露一丝责怪,像是忍着什么,白清还沉默。
“不过你的身体真能让吾寄存,倒是有点特别。”规灵说。
“方才雷电为什么劈你?”白清还问。
规灵顿时气道:“不是雷电劈我,是吾将要消逝,忽凝忽疏也是如此。”
“本来我便大限将至,吾现在一出去就便消逝,只能老实待在你体内了。你得帮我。”规灵说。
“这是你自作自受。”白清还说,当面揭短指出不是,“分明是你强制进入我的体内。你身为规灵,没有正规的样子,还那般摆弄我。”
“别老‘你’,‘你’的称呼我,叫我规灵前辈。”规灵脸不害臊地埋汰。
白清还脸一黑说:“是吗?想要我叫你前辈,还要我帮你,又要简简单单接过自己的不是,可真有你的,起码得付出点什么吧?”
规灵毫不相让:“后辈,就如给你油水,你也要拿器皿来接,越多越大越好,可你一无所有,你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寄存在我这里,起码得交房租费。”白清还镇定地说。
规灵哑然,而后道:“小子!小小年纪就这么精,这样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