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走太远。
谢桑在医院大厅的塑料椅子上坐下来,周围皆是被病痛折磨的病人亦或者家属,面上各有各的悲欢。
心灵感到麻木,她做不出任何表情,像一具行尸走肉。
对流逝的时间没了意识。
直到有人在身边坐下,也没有力气去看是谁。
一只纤细柔软的手覆盖到手背上,有香气,语气悲伤却有莫大的安抚意味,是谈老师的声音,“没事的,已经抢救过来了。”
这次救了过来,可下次呢?
谢桑不敢去想,她清楚谈老师一定比她更伤心,她是占据了周存声大半生的人,相较而言,谈老师更可怜些。
还没能跟周存声相处多久,便要先预见他的死亡。
手被握住,谈老师将温度传给谢桑,她的手太冰凉了,像没了温度的尸体,刚才走下来看到她的样子,都将自己吓得心惊肉跳。
这样下去。
周存声还没病死在这个冬天。
她就先死了。
“存声肺病太严重,已经申请了保外就医,这阵子可以先不回去,就留在医院治病。”
可他是在服刑期间,不是拘留。
连谈老师也没有资格随意进去看他,她握紧谢桑的手,“他的情况你看到了,小孟也把他的想法跟我说了,我知道这么说很对不起你,可是桑桑……你能不能为了存声,去求求庭书?”
为了重病的儿子。
谈老师将自己这辈子脸都丢尽了,傲骨也打碎了,能求的人都求了,能用的人情都用了,最后求到谢桑这里,根本是走投无路的做法。
连她都走到了这一步,谢桑还有什么路可选?
摆在她面前的无非两条路,看着周存声英年早逝,或去求周庭书出庭做伪证。
谢桑双眸空洞,看着医院的人来人往,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有人痊愈从这里走出去,也有人垂危从这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