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阴郡,乐山,佛门圣地。
庙屋重重,重楼叠嶂,山巅至山脚,一座座寺庙紧紧相连,殿内佛像金身铮亮,脸色慈祥。
但殿下诸多高僧,则是眉头紧锁,不复往日祥和之态。
“阿弥陀佛,我等违背贞王的旨意,今日就是旨意的最后一日,诸位师兄弟切莫心生烦恼,有我佛金刚降魔秘法,外道邪魔定然不能侵入我等佛门净土。”
当首一位老僧双手合十,淡然开口。
老僧慈眉善目,语音柔和直透人心,带着股平稳人心的力量,正是乐山寺当代住持,慧定大师。
“主持师叔,我等为佛舍身自无不可,但贞王势大,手下南宫魔头更是手段残忍,如若我等不敌,师侄怕那魔头会牵连无辜,屠我僧众。”
左手一位光头大汉合十一礼,声音洪亮,坚定中隐隐透着担忧。
“飞鹏教可是前车之鉴,数千教众,无一幸免!”
大汉名叫吴山,本是乐山寺在外的俗家弟子,此次乐山寺有难,他本可以置身事外,却强自上山,削发剃度,赐名了智,誓要与乐山寺同存亡。
“阿弥陀佛,即入我佛,当有舍身之念,况且我佛净土,比之这人间污浊之地可不是强上百倍?”
了智身旁一位黑脸和尚闷着脸大喝,声音甚至震荡的殿内佛像晃动。
这个和尚法号了性,是罗汉堂的堂主,修身不休性。
“了性,佛在心中,净土也在心中;心中有佛,无处不是净土,莫要混言。”
慧定身旁一位老僧缓缓开口,声音飘渺出尘,荡尽人心尘埃,正是以佛法闻名天下的慧法大师。
“当……当……”
后方有钟声回荡,连响九记,钟声悠远而肃穆,像是来自昌穹之上,又像是传自灵山祖庭,这钟声千年不息,荡尽人心的忧愁烦恼,紧张焦躁。也让寺内众僧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务、心头的忐忑,双手合十,躬身向佛。
“千年撞钟,未有一日停歇,今日过后,也许钟声会停,但诸位心中的钟声却永不会停歇!”
“南无阿弥陀佛!”
慧定闭上双眸,缓缓开口,声音与那钟身相合,如铜钟大吕一般在众人心头回荡。
“南无阿弥陀佛!”
殿中上百僧众,全都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气势庄严肃穆。
“对方既然已经来了,诸位就随我一同前行,降妖除魔!”
钟声停歇,慧定双眸猛然一睁,由慈眉善目的佛陀,化作怒目的金刚降魔护法,身躯直立,干瘦的身躯像是充了气一般膨胀。
几步踏过,他已经出了大殿,干瘦的老者,也化为一位筋肉鼓胀的莽僧。
“谨遵主持法旨!”
诸僧随后,一群人沿着寺庙中宽敞洁净的道路,朝着寺门行去。
“咯吱……”
大红木门发出苍老之音,咯吱咯吱回响,一位身穿红衫,肌肤如玉,长发如墨的女子缓步踏进这座千年古寺。
“聂首领,乐山寺拥地万顷,佃户数万,此山方圆百里的地皮都是此寺所有。以万民之心血供养乐山寺,却无一利还之百姓,可谓本地一大毒瘤。”
“据乡民说,每岁收租,乐山寺都会派出上百僧兵,数百青壮,强收狠刮,毫无一丝佛门慈悲之意。除此之外,此寺僧人,每年的僧衣、香烛、搭建佛院、塑造金身,都是附近百姓的义务,他们干活,不仅没有工钱,吃的东西还不能有丝毫荤腥,但他们自己的僧兵,则是酒肉管饱,每日大鱼大肉,锻筋拔骨。”
“此地百姓,苦乐山寺久矣!”
南宫无望跟在聂红衣身后,弓着身子紧随其后,一边介绍着关于乐山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