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买凶杀人也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乐天在心底道。见于官人递来的官钞竟是百贯面额,心下一惊,这于官人为了免除后患也是下了血本。
与于若琢告别,乐天快走几步随着差伇向县衙赶去,心中开始盘算如何买通牢子暗中下手。思虑间,乐天看了眼冯保的大轿,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不一刻到了县衙门口,乐天搀扶着酒意还没散去冯保,借机在冯保耳边低声说道:“今日冯老爷砸了怡春阁又打了几个恶仆,虽说是对方有错在先,却是有损冯老爷名声!”
正觉着自己有理的冯保止住身形,诧道:“此言何意?”
乐天语气冗重:“冯老爷本为官身皇差,却砸了花街柳巷,若传扬出去始终有损大老爷清誉,终归是不大好听的!”
“难道本官就该无故被人殴打?”冯保一脸怒意,平日做威做福惯了,打人向来不问道理,如何受得了半点窝囊气。
“便是冯老爷咽下这口气,小人也为老爷鸣不平,当然不能便宜了这些恶奴与这恶奴的主人!”乐天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又低声道:“小人认为冯老爷应该先在平舆博取名声,然后再治那恶仆与其家主之罪,如此来才顺理成章,让百姓称道!”
“若本官没听错的话,那老鸨说他家伎院与府衙有些瓜葛?”冯保突然想了起来。
“正是,这怡春阁东家姓黄,据说是蔡州黄通判胞弟!”乐天说道。
冯保话音中不屑:“一个通判而己,纵是官级大于本官,见到本官也是客客气气!”
“冯老爷是京官,是官家近臣,通判怎能与冯老爷相比!”乐天忙拍马赔笑,又说道:“所以小人劝冯老爷要将此事办的顺理成章,才无懈可击!”
事关朝廷官员,冯保自然不是傻瓜,嘴上虽说满不在乎但也不想被人拿了把柄上书弹劾,目光环视左右:“你们退的远些!”又对乐天道:“你且细细道来!”
见周围兵丁差伇退去,乐天压底声音道:“昨日不是拿个借冯老爷名声招摇撞骗的无赖么,正好可以拿此事做些文章,惩治此人定能为大人赢的青天美誉!”说到这里,乐天一笑:“冯青天被黄家恶奴伤成这般模样,百姓又有何感想,那黄通判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冯保眯起了眼睛。
怡春阁被砸,黄旺几人又被拿到县衙,据说是黄管家殴打皇差,这样的事情莫说在平舆,便是在大宋朝也是百年不遇,引的半个平舆县的百姓都围在县衙大堂外看热闹。
堂中知县老爷、主簿、县尉听得门里禀报,忙来到前堂,见到转运使被黄家家奴成这般模样,心里也是幸灾乐祸,不过官场之人沉稳上,忙命人搬来坐椅上前嘘寒问暖了一番。
冯保坐下,望着陈知县冷哼一声:“陈大人身为一县父母,却不料治下的平舆居然乱成这种地步,昨日有闲汉无赖打着本官旗号讹诈平舆乡绅,败坏本官名声;今日更有恶奴于光天化日之下横行霸道,本官出言阻拦竟围殴本官!”
直到现在,乐天才知道这位县尊大人姓陈,只是不知道唤做什么名字。眼下在县衙大堂,似乐天这种小人物自是识趣退到差伇中间。
能做官的,无论好官坏官清官清官,智商都是不低的。这冯保自知在窑子里喝花酒上不得台面,平舆百姓又围在县衙外,开口便扬长避短。又说道:“那昨日败坏本官声名泼皮被拿到县衙,不知陈知县如何处置?”
这般说词,引的堂上三位老爷暗中发笑,你冯保的名声臭的不能再臭,居然还会在乎名声。
原以为冯保因此事会咄咄逼人,不料却开口却避重就轻不提被黄家殴伤之事,令陈知县摸不清这位转运使大人是什么意思,只好说道:“昨日确实拿了以大人名声招摇撞骗的泼皮,只是尚待核实,未想今日大人前来问询,那下官正好开堂问审!”
点了点头,冯保道:“这等招摇撞骗的奸诈小人,败坏本官清誉事小,为祸乡里事大,陈大人你看着办罢!”
说话间,知县老爷命皂伇将昨日被乐天拿到县衙的吴阿大带到大堂。大堂外围观的百姓自是识的这泼皮无赖,只是这吴阿大寻常只做些偷鸡摸狗、讹诈乡邻小勾当,连做奸犯科都算不上,官府自是没有捉拿的理由,更便懒的过问,百姓只好避之如瘟神,眼下心中好奇吴啊大是如何犯到了这位冯老爷手里的。
不由吴阿大分说,先被知县老爷命人掌嘴三十,脸被打的开花,牙齿更是被打掉一半,便是连否认罪名的声音也说不出来,然后又定了个招摇撞骗罪杖责八十大板,再然后被生生打的没了气息。
为何姚四挨了八十大板能活的一条性命,这吴阿大便死翘翘了,其中可谓大有学问。姚四的妹子是县尉小妾,勉强算霍县尉半个舅兄,哪个皂伇敢真打,说是八十大板负责报数的皂伇数的快些,恐怕至多也只有五十下。这吴阿大倒楣就倒在二位大人的气头上,八十大板一下不少,而且还都是重的,寻常人能挺这这八十大板的少到极点。
围观的百姓见杖毙吴阿大,不知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我等草民感恩转运使冯老爷与知县大老爷为民除害!”
“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人群里又是不知哪个喊了一声。
听得有人呼起,曾受过吴阿大讹许的民众也纷纷开口在县衙外高呼青天大老爷。
堂下看守秩序的皂伇张三多事,故意看了眼那最先高喊大老爷为民除害之人,立时认了出来,此人是乐天手下的帮伇尺七,另一人是李都头手下的帮役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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