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不报非君子!”乐天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知道自家这位内弟一直将被秦家拒亲视为平生大耻,李捕头也点头表示同意。
当下将李都头将手下十几号捕快聚齐,又叫了十几个帮伇,一齐向顺来酒楼奔去。
昨日在开元寺动手后,乐天才发现,那作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桃花庵主与人动手打架的消息,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有自己的斯文,败坏自己的声名。看来以后自己要注意了,这查抄顺来酒楼之事,乐天也便不亲自出面了,这里是平舆县城,做为小有名气的名士自己更要注意些颜面,况且再随这些差伇在一起,不又是自降了身份。
官吏分流,自己名义上还是吏,但在某人的心里,却将自己当做是知识分子的一部分。
监管过酒务,乐天对本朝酒务律法也是了解一些的。
宋代的酒务无疑是历代最为严酷的,严禁外地酒水进入本境,犯私酒者至四硕以上处死,犯私曲者五十斤以上处理,这还是律法放松之下的管控。比之在宋初时犯私酒五斗处死,私曲二十斤以上处死,己经是大大的放松了。
加之榷酒收入大部分归府县财赋,本朝各地府衙对榷酒无不尽力,力度也是越来越大。
衙门的高管控便意味着高利润,酒肆拍户又怎会都是守法良民,私下酿酒己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事实上秦家私酿酒水,某种程度上来还是拜乐天所敇,此前乐天曾支会过沈吏目,将秦家顺来酒楼的米酒减半供应,引的秦家酒楼酒水供应不足,再者说酒水利润高,加大自酿私酒的比例。
蒋孔目无意中知晓这个消息,原本无意多事,然而整个县衙都风闻不久后乐天将会成为刑房押司,那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是大老爷面前的红人,虽说自己是李都头那边的人,但毕竟亲缘关系远了些,怕是说不上什么话。
无意间,蒋孔目又听闻乐天两次被秦家拒婚之事,心下立时欢喜,正好拿捏住秦家私酿酒水的短处,来向乐天示好。
半个多时辰,李都头等一行人陆陆续续的回来,随在这些捕快身后是两辆牛车,显然是收获甚丰,乐天看着车上的酒坛,足足有近两千斤之多。估算了一下,最少也值个六、七十贯。
看着这些酒水,乐天眯起了眼睛,依律而言,宋初时私犯五十斤酒水便是死刑,距现在百多年己过,虽然律法执行起来放松,但这近两千斤的酒水着实不是个小数字,虽说秦家与自己有怨,却不是大仇,不必往灭门的程度去整。
除了这些酒水外,还抓到了人犯十多名,这人犯中包括顺来酒楼的东家、伙计、大厨还有掌柜,显然是一锅烩的捕了来。
“乐贴司,所有人犯都拿来了!”在众人面前,姐丈李都头不好再唤内弟为二郎,便喊起了官场称谓。
“老爷,这些人私酿酒水是小人举报的,小人可不是人犯啊!”未待乐天说话,十多名人犯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扑嗵一声硊在地上,向乐天磕头道。
听闻这半大少年说话,那一众人犯中有个三十多岁的胖厨子眼冒怒火,上前一步挥拳便要打向那少年,口中骂道:“原来是你这小杂种告秘!”
那半大少年吓的惊呼,向几个差伇的背后躲去:“老爷救我!”
“人犯不得嚣张!”
见那胖厨子欲动粗,乐天朗声斥道,随即吩咐道:“将这些人押入牢中审问!”
十多个人犯中,有个二十几岁的锦衣男子引起乐天的注意,这见这男子眼中带着几分怒意的望着那少年与乐天一眼,却没有说话。
差伇们应了声是,便将这十多个人犯押到了刑房。
“那身着锦衣的男子,便是顺来酒楼的少东家秦放!”蒋孔目在乐天耳边说道。
乐天点头,目光投向自家姐丈,心中有些犯了难:“现下三大老爷俱不在衙中,刑房押司空缺,无人能管得此案!”
李都头此刻也是有些犯难,从秦家搜出近两千斤的私酿酒水,按律这顺来酒楼的掌柜与东家,恐怕是性命不保,大家是本地人世代住在平舆,不是世交却也是世代为邻,甚至还沾新带故,若依律而行,还真下不去这手。
乐天也是一脸沉思之色,立在县衙门口足有盏茶时间,才向县衙里走去。
现在的县衙是山中无老虎,六房押司剩下四房俱管不到刑房,想起昔日最为强势吕押司的下场,四房押司见到乐天时无不笑脸相对。
衙里不少人知道秦家曾两度欲与乐天结亲,最后又退去亲事,眼下乐天捉了秦家的痛角,且水人证物证俱在,免不了吃顿官司。同时心中又是感叹,在平舆得罪谁都可以,就是千万别得罪乐贴司。
秦家与吕押司都是前车之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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