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一代尚行以小制大,这种制衡之策,到了后世明朝更是被发扬光大,九府巡按制便为其代表。叶梦得虽为州衙里的最高长官签发的任何命令都需要黄通判签名,若不然没有半点法律效应。
哗啦啦的镣铐声由远及近,正坐于堂上的黄通判眼神渐渐火热起来,这镣铐的声响听在自己的耳中,仿佛是庆祝自己高升的锣鼓一般。
随着镣铐声的临近,一道身着囚服、戴着枷锁的身影走到到县衙大堂中。
“啪!”
看到这道身影,黄通判兴奋了起来,惊堂木在手中响起,用官威十足的语气口中厉喝道:“大胆番邦细作潜入我朝,窥我天朝机密,当真是十恶不赦,且将事情一一道来,本官定可饶你一命!”
刚进得通判大堂,乐天便听得惊堂木响与斥喝声,再然后便见到那张熟悉的脸。
台词不对!听得这斥喝声,这是乐天第一反应。乐天在县衙里厮混的久了,自然知道衙门里审案的套路,按道理官府审人先要问姓字名谁,哪里人氏,家住哪里,然后再问及案情,这位通判老爷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怎么对这套路似乎不大熟啊。
拖着镣铐枷锁,乐天又踱了几步才来到县衙大堂正中,说道:“通判老爷,您这惊堂木拍的早了,小人还走到大堂中间呢!”
虽说宋朝尚行以小制大,但由古至今历朝历代,像黄通判这样做为主官助手的佐贰官员也是最为悲催的一群人,签署州府发布政令上有个署名权,但基本上还是坐冷板凳的角色,府衙里寻常审案有推官负责,管钱粮有各司参军各自主管,平常这通判老爷着实没有什么事可做。
这黄通判以前在京城的清水衙门里做个小官,使了银钱好不容易才补到蔡州通判这个缺,连一县正印都没做过,更没审过几桩案子。
一个细作居然敢出言听嘲讽自己,黄通判开口斥道:“大胆细……”
然而话音只说到了一半,看到自己面前那张熟悉的脸,竟惊的有些合不拢嘴起来,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道:“怎么是你……”
“见过通判老爷!”乐天拱手作礼。
啪!
认出了乐天,黄通判的神色间也有些惊讶,双眼微眯了片刻,面色陡然一冷,手中惊堂木再次落下:“大胆细作,硊下!”
“硊下……”听到黄通判这般说话,左右几个皂伇也是齐齐喝道。
在平舆前后被人告上县衙三次,见惯了场面的乐天又怎会被吓倒,拱手说道:“小人是平舆县衙的工房押司,并不是什么细作!”
黄通判问道:“你说你是平舆县衙的工房押司,不在平舆县衙当差,为何来到蔡州?”
“小人是奉陈县尊之命,解送军粮才来的蔡州!”乐天回道。
“呵呵……”黄通判冷笑了起来:“你这细作连谎说的都没道理,清点钱粮、押送军粮本是户房押司之责,你一个工房押司如何作的,本官看你分明就是狡辩?”
乐天正色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通判老爷若不信的话,可以派人询问我县县尊大人!”随即乐天话音一转,反问道:“大人口口声声说小人是北国细作,请问大人可有根据做为凭证?”
中国号称礼仪之国,古时候在称谓上更是讲究至极,在平舆县衙时乐天称呼陈知县叫大老爷,称严主薄为主薄老爷,从不曾以大人来称呼二人。因为在官场中,大人这个称谓,就相当现在同事之间,相互以对方姓氏以小张、小王、小李来称呼对方一般。在古代,大人二字也只限于同级或是上级对下级的称呼;下级若对上级使用这个称谓,便是藐视上级,如果非要称呼的话,前面定要缀上个“老”字,以显示尊敬。
所以诸位看官,不要为古装电视剧所迷惑,大人二字真不是随便称呼的,叫了你就等着穿小鞋罢。
称呼上,从通判老爷到大人,称谓上有了变化,正说明了乐天态度的变化。
被乐天轻蔑,黄通判气的面皮发青,却惊愕的发现,自己除了只是听说捉个细作在牢中看押以外,还真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乐天是辽国派来的细作。
和乐天打过交道,知道乐天滑不留手难以讯问,黄通判心中揣测,没有证据本官难道便奈何不了你了么,又是一拍手中惊堂森,喝道:“我蔡州为东京南方门户重镇,更有重兵把守,你这细作若要再为自己强言狡辩,小心本官大刑伺候于你!”
这己经是第二次与黄通判在公堂上相见了罢,乐天想到。
在县衙中当差,这样的场面乐天见的多了,自是不吃这套,乐天大声道:“黄大人是想屈打成招么?”
“好你个细作,不止是嘴硬,死到临头还这般张狂,当我大宋律法刑具是吃素的么!”听乐天说话,黄通判目光扫视左右皂伇,吩咐道:“左右与本官将这细作叉倒,先打上三十大板,杀杀他的威风再说!”
“是!”
左右皂伇齐齐应了一声,上前将乐天按倒在地。
我|靠……乐天险些骂出口来,这回自己装大发了,难道真的是要屁股开花的节奏么?
“慢着……”
就在乐天刚刚被按倒在地时,一个声音从大堂外远远的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