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乐天之言,谭稹面容上没有一丝欢喜之色,反倒皱起了眉头:“乐中书此言怕是有谬罢,乐中书与咱家这徒儿商议海贸之事不过六、七日光景,如果咱家没有记错的话,乐中书的岳父应在杭州,短短数日之后,乐中书如何能曾得杭州那边的回应?”
“中贵人面前,下官不敢有半点诳言!”乐天一笑,继续说道:“想来中贵人也知晓,下官与官家合办了中华票号,下官深感通讯不便之苦,故下官在票号里特命人训练了一批传信用的飞鸽,自汴都至杭州一路用飞鸽传信,一来一回可将时间节省到四日以内。”
谭稹闻言,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若西北军情也能用飞使传书,倒少了许多时间上的周折。”
身为皇城司勾当,王勾当为了海贸之事特意着手下打探了一番:“北地货物居于内陆,出海多有不便,便是出海也多是运往高丽、东瀛,绝少往运往中南,若乐中书开辟这条航路,必有大利可图。”
从大内低微混到官场,谭稹自然非寻常人,盯着乐天笑道:“这笔财,乐中书可自己发之,又为何会将好处分与咱家?”
乐天实话实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有永远的利益,下官入仕之初便不慎开罪了蔡相公,而今岁因为战功而开罪了童太尉,心知不能树敌太多,自然要交好宫中的贵人!”
“乐大人在官场上越发成熟了!”谭稹笑道,对乐天的回答很是满意。
海贸之厚利自然令谭稹二人眼馋,既然乐天送了自己一份大礼等着自己去拿,谭稹自然也不想乐天出什么事,继而说道:“乐中书出使夏国可成定局,又需要咱家做些什么?”
乐天想了想,说道:“下官出使夏国,怕是凶多吉少,下官希望谭贵人能出任总制六边边事。”
闻言,谭稹却是摇头苦笑:“咱家论资历比童太尉是不如的,心有余而力不逮焉!”
显然,谭稹自己也承认自己资格没有童贯老,圣眷也没有童贯深。
乐天说道:“谭贵人心想来是明白的,下官此行出使夏国除了迎娶那夏国公主,还要商议和谈之事,之前数战我大宋大胜可谓占尽优势,对于夏人请求和议之事,自然要提出诸多条件,那夏国君臣必然不肯答应。
所以下官迎娶夏国公主未必是真,送了性命倒未必为假,下官得罪童太尉,童太尉岂又容得了下官,若童太尉不具侧应下官,下官这条命怕是真的会留在夏人那里。”
谭稹点了点头:“咱家倒是忘了,你乐中书于那熙河路的刘法有救命之恩,便是统安之败,圣上也因盖朱城数战之功而未追究刘法之责,那刘法自然会配合于你;若咱家再于东线配合你乐中书,乐中书此行夏国定可无性命之虞。”
乐天无奈,叹道:“如此说来,只有童太尉高升,才能让谭贵人得到总制六路边事之职了?”
童贯总制六路边事,是近人臣之巅的封疆大吏,依仗圣眷更是权倾朝野,便是位极人臣蔡京也要看童贯的颜色行事,还有什么官职比这个官更大的,要说有大的也只有朝中名义上的王爷了。
这时王勾当突然冒出来一句:“若小的没有记错的话,自政和六年起至今,邓洵武己经做了三年的枢密使,怕是要到了卸任的时候了。”
“乐中书……”
就在王勾当说话的时候,乐天忽听到皇仪门外有小宦官呼叫自己的声音。
闻言,谭稹与王勾当对视了一眼,忙将身形隐于一旁。
“何人唤乐某?又有何事?”看到二人将身形隐好,乐天开口应道。
听到乐天的声音,那呼唤乐天的小宦官忙进得门来,与乐天施了个礼道:“中书大人,小的奉陛下之命特来寻中书大人的。”
“这位小贵人,陛下唤本官是要写诏书么?”乐天故意问道。
现下宦官得势,大臣们对宫中的小宦官们都是客气的很,若是得罪了哪个小宦官,那小宦官在陛下面前使点坏,也足够这些大臣们喝一壶的,所以乐天随朝中大臣们学的,都是客气的很。
“不是,不是!”那小宦官回道,又说:“陛下用过午膳后得到宫外禀报,才召唤乐大人的,中书大人还是与小的边走边说,莫要让陛下等的急了!”
闻言,乐天向着谭稹藏身这处拱了拱手,加快了脚下步伐随那小宦官出了皇仪殿向后宫行去,随即只听得那小宦官说出一句令乐天吐血的话:“方才林道长命人回话与陛下,说是按陛下的旨意易卜了一卦,乐大人此行出使夏国是为吉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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