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言甚是!”对于乐天之言,种师道也是赞同,但接着说道:“但身为臣子应谨守臣子之职,合纵联横此乃尽天子之决断,我等做臣子的又如何更改左右得了?”
乐天接着说道:“政和元年童帅以检校太尉职出使契丹,不想被辽人所辱,纳北地汉人马植,并时常于陛下近前鼓吹伐辽,我朝历代先帝对幽云故地念念不忘,今趁辽国女真做乱,欲起兵谋之,实为祸国乱民之举。”
“此举有与贼分赃之虞,你又为何说是祸国乱民?”种师道言道。
乐天言道:“澶渊之盟至今,宋辽百年未曾有过战事,河北禁军军备废驰,如同虚设,己毫无战力可言,诸路军官吃空饷甚为严重,十存三四便为不错,且寻常不事训练尽操工役,如何上得了战场,若是伐辽,必以遣我西军士卒!”
大宋各地军备废驰之事,种师道自然清楚。
乐天接着说道:“即使我朝联金灭辽,日后金取辽代之,于我大宋又有何异,西北夏人乃我肘腋之患,若金夏合谋,我大宋必将危矣甚至有亡国灭种之祸。不若此时趁辽金征伐之际,我大宋取灵夏,除去夏国这个肘腋之患,到时无论金、辽哪方得胜,都奈何我朝不得,!”
种师道善谋,自然知道乐天所说句句在理,
“种帅,如今己时不我待,去岁时陛下便己派人取道海线上联络女真,若不在此时抓住时机灭夏,日后我大宋必将危矣!”
随即种师道又说出心中的不解,向乐天问道:“你所言甚是在理,但辽人行刺童贯,置童贯于死地,恰可以令我大宋有借口出兵灭夏,你为何又阻止刺死童贯?”
乐天回道:“西北五路大帅中,以鄜延路刘帅最为平庸,政和五年的战伇中连天降山城堡也未曾拿下,不提也罢,似种帅您、熙河刘帅、秦凤路刘仲远刘帅、环庆路姚古姚帅皆是百战之将,四位大帅间相互间未必能够统属,所以童帅不能死!”
说到这里,乐天忙强调道:“辽人刺杀童帅,非晚辈之所想,晚辈亦无法左右!”
“你能有这样的眼光己是很不错了!”种师道点了点头。种师道与刘法、刘仲远关系倒还融洽,但却与同是陕西大族的环庆路姚古姚家不合,若朝中没有似童贯这样的强势人物坐镇,西北五路主帅未必会拧在一起。
见种师道有心动之意,乐天趁势说道:“种帅与熙河刘帅俱是戎马一生,如今皆年近古稀,却未能平灭夏人,岂不为此生憾事!”
乐天的话极有杀伤力,令种师道心神为之一滞,怆然叹道:“汉时霍去病曾言:‘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自吾祖父种谔公便与夏人鏖战西北,至吾己有三世,吾此生不灭夏,不止是死不瞑目,死后怕是无颜面对地下先祖!”
乐天忙道:“种帅正值春秋鼎盛……”
“你这孩子的这张嘴呐!”看着乐天,种师道笑道:“方才还说本帅年近古稀,今又说种某正值春秋鼎盛!”
乐天立时被说的不好意思起来。
种师道话音一转,问道:“那辽国通事局的陆天放不会只有这么点动作罢?”
乐天回道:“晚辈也不知道陆天放下一步会有什么举动,但陆天放的动作决不会只有这些,晚辈猜测其下一步一定会在宋夏边境上想方设法弄出些摩擦来,令大宋与夏国发生冲突!”
种师道眯眼道:“辽国通事局的能力果然可怕,我大宋皇城司、职方馆怕是没有这个实力!”
乐天说道:“种帅就不担心晚辈上了那陆天放的当?”
随后又是轻笑了一声,种师道言:“老夫虽然久驻西北,朝堂上的事情也是知道些的,今春在汴都不止是李邦彦、耿南仲吃了你的亏,去岁秋冬时节,似王汉之那样的老狐狸都受了你的算计,本帅还用担心你上了那陆天放的当?”
乐天摇头:“在西夏晚辈两次险些死在这通事局的手里。”
“北朝通事局眼下是急病乱投医,虽说与你有怨,但也知道你是不主张联金伐辽的,眼下顾不得许多来寻你了。”种师道又接着言道:“若我大宋联金伐辽,大辽怕是时日无多!”
看着乐天的模样,种师道叹道:“你这孩子允文允武,模样也生的俊俏,可惜被陛下做主许婚,尚了夏人的公主,若是未婚的话,娶了我种家的女娃,做我种家的女婿倒也不错!”
乐天拱手道:“种帅,晩辈在萧关与彦崇兄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晚辈自幼父母尽丧,被阿姊一手带大,若种帅不弃,晚辈愿认种帅为义祖父!”
听到乐天这般说,种师道点头做:“你成不了我种家的女婿着实是是种家的遗憾,但能有你这样个义孙,倒也是无憾了!”
“孙儿拜见义祖父!”闻言乐天大喜,立时纳头便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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