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世而斩?”听乐天这么说,徽宗赵佶摇了摇头言道:“前朝有五世而斩,实有显皇家太过薄情寡恩,此不足取也!”
“陛下仁慈!”听赵佶这么说,乐天忙道。
五世而斩,是指唐朝皇家支脉在五世而后便不再领取朝廷俸禄,这样一来就减轻了国家的财赋压力;宋朝没有采用五世而斩之策,却采用了依辈次削爵之策,每繁衍一代便削一等爵位,但就是这样在九代之后宋朝在供养宗亲上也是要花费大量支度的,所以在这一点上宋朝有着唐朝没有的财赋压力。
事实上不止是宋朝,便是后世的明朝也被宗亲所拖累,国家要养着大量这些寄生虫般的皇族,以至于每年要支出一省的税赋来养活这些皇族后裔,生生的将明朝拖垮。
而且就血缘关系来说,在五世以后只能算做本家,己经没有什么亲情了。
随即徽宗赵佶又叹道:“前朝有‘小李杜’之称的李贺也是李唐郑王之后,若不是五世而斩家道中落,又岂会亡于二十七岁,使我华夏又少了一位奇才!”
“陛下惜才,真仁君也!”乐天拍马道,曾做过衙中小吏,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随即乐天又言道:“陛下,我大宋立朝以来己有一百六十载,立朝之初天家贵胄只有数十人,如今己有数千距离万余不远,我大宋朝万万年不止,然将如何供养这些不事劳做的皇族远支!”
“这……”被乐天问的,赵佶忽沉默下来,历代皇族三百年分合是为常态,赵佶也没想到过赵家会永为华夏江山共主,但乐天所说的事情倒是不得不重视。
赵氏皇族经一百六十繁衍,己由当初的数十人到现下的数千,赵佶有理由相信,要不了二十年赵氏皇族突破万余,是不可阻挡之事,纵是不为自己着想,为子孙后代着想,要赡养这么多皇族,绝对是大宋江山的沉重负担,而大宋便是不要外族攻打,也会被这些坐吃等死的皇族拖垮。
历朝历代国破之后,皇族处境是最为悲惨的,学贯古今的赵佶心中又怎么不明白,又有几皇帝能像太祖皇帝对待柴氏皇族那样。
此刻一旁的赵楷也是陷入到沉思中,父皇赵佶宠爱于他,赵楷知道在父皇的眼中自己的地位早己超越皇兄太子赵桓,取而代之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自己继任也要面临与父皇一样的问题。
赡养这些皇室不说,这些皇室还要来丢皇家的脸,才是让做皇帝最难堪的事情,但本朝历代皇帝都没有说过五世而斩之事,若是提了岂不显得薄恩寡情,这让赵楷也觉的为难。
“陛下,情势不容乐观啊……”看赵佶沉默下来,乐天在旁添了把火:“陛下花了朝廷的税赋养活这些宗室,这些人反倒不会感陛下关点恩情,今天有这赵伯约来给陛下添乱添堵,明日就有别的天家后裔来给陛下难看,长此以往下去天家威严何在?”
就在乐天的声音落下之后,赵楷斥道:“乐天你住口,休要危言耸听,虽我皇族子嗣众多,但我父皇又岂会做五世而斩那等薄情寡恩之事,陷我父皇于不义!”
“臣虽知臣言有大逆之处,但臣所言处处皆为我大宋江山社稷着想!”乐天不顾赵楷申斥,口中言道,随即又向赵佶劝道:“陛下当断则断,不断则反受其乱!”
“住口!”赵楷怒道。
赵楷这般表现,只是做作样子而己,在赵楷眼中看来,乐天所做的就是为自己做的,但自己一定要表现出视同族如手足的乖子孝孙模样,这样才能更得父皇的宠爱,才能更有资格与太子大哥争夺皇位,才能得到百官的拥护。
赵佶摆手,与赵楷说道:“三哥儿,让乐卿说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乐天只能现学现卖:“陛下,臣以为前朝五世而斩之旧制应在我在宋复行,不止是臣,便是满朝文武与地方官员,心中怕是了早有此意,只是无人敢向陛下进言罢了,臣还记得本朝志中记载,哲宗朝时曾贵州官员曾拒绝给予禄米一事,后闹到哲宗面前而不可开交!”
“行前朝五世而斩的旧制,必有大批宗皇生活陷入窘迫之地,朕岂不背入骂名!”听乐天之言,赵佶语气中己有松动之意。
“陛下可记得仁宗朝名臣参知政事范仲淹、希文公?”乐天问道。
参知政事即副相相当于王黼此前的职位,只是宋代官员称谓屡次改变让人有些弄不清头脑,官还是那个官,职位还是那职位,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话音落了下来,赵佶不由的笑了起来:“朕如何不记得范相,范相生子有四皆我大宋栋梁之臣,次子纯仁更为我朝一代贤相,孙辈数人现亦为我朝效力,堪称良臣世家。”
随即乐天接着言道:“臣曾听闻,希文公于仁宗朝皇祐二年于苏州长洲、吴县置田十余顷,将每年所得租米,供给各房族人衣食、婚嫁和丧葬之用,始称’义庄‘。希文公亲定规矩十三条,规定各房五岁以下男女,每人每天给白米一升;冬衣每人一匹,五到十岁减半。族人嫁娶、丧葬,则分等发给现钱。”
听闻乐天所奏,徽宗赵佶眼睛不由的亮了起来,笑意渐渐布满了脸庞:“乐卿,你接着说,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