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王黼弓着身子说道,说话的同时目光落在梁师成的身上,眼底不由自主的露|出谄媚的笑意,随即又落在乐天的身上,眼底的那种谄媚之意立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警惕。
眼下王黼圣眷之隆丝毫不下于曾经的权相蔡京,赵佶己经不是第一次来王黼府上了,可谓是轻车路熟。
“乐卿,你也来随朕来看看,王卿府中生出的玉芝是何模样!”赵佶挥手示意王黼不要多礼,迈步向王黼府中行去。
闻言,乐天忙应了一声,又向王黼拱了拱手以示尊敬,赶紧随在赵佶身后行去。
梁师成也忙随在赵佶身边,王黼也是同时弓着身子跟上,眼中还带着许多疑惑。
“陛下刚从杨戬被查抄的府中回来,心下颇有不悦!”在二人身形相交的瞬间,梁师成压低了声音与王黼说道,说话的时候,投向乐天的目光里尽是忌惮。
赵佶心大,听闻好奇之事,倒忘了方才在杨戬府中之愤懑,边走边说道:“朕记得汉乐府中曾有首长歌行,其间是这么写的:‘仙人骑白鹿,发短耳何长。导我上太华,揽芝获赤幢。来到主人门,奉药一玉箱。主人服此药,身体日康疆。发白复更黑,延年寿命长。’今王卿府中生出玉芝,当为祥瑞!”
“陛下,前唐韦应物曾作诗云:‘灵芝非庭草’,这灵芝本就非寻常宅中之物,如今王相府中生出灵芝岂止是王相的祥瑞,更是我大宋的祥瑞!”赵佶话音落下的同时,乐天忙跟着说道,又言:“陛下可比肩秦皇汉武,更知人善用,实为当世之明君。”
“你这张嘴倒是会哄朕开心!”赵佶比不得自家历代祖上,素来喜欢阿谀奉承,用手点了点乐天,又说道:“若王卿府中生出的灵芝真是为当世极品,乐卿你可要赋诗一首以赞祥瑞了!”
“臣不敢献丑!”乐天忙道。
王黼随在一旁,对乐天心中警惕,但也不忘落井下石,听乐天这么说,忙道:“乐大人以诗文名扬我大宋,难道也有技穷之时?”
“非也,非也!”乐天摇头,接着说道:“屈子于《山鬼》中曾言:‘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兮葛蔓蔓’;曹子建更有《灵芝篇》载云:‘灵芝生王地。朱草被洛滨。荣华相晃耀。光采晔若神。’便是本朝黄庭坚亦有‘我为灵芝仙草,不为朱唇丹脸’之句,臣实是不敢献丑了!”
“乐侯爷怕又是谦虚了!”本就看乐天不爽,今日午后又在乐天言语里吃了些亏,进宫的时候摔一个大跟头,被乐天看在眼里,不扶不说还大肆嘲讽,梁师成怎么能咽的了这口气。
可谓是新仇旧恨,梁师成巴不得给乐天拆台:“以乐候你的才学,这会乐侯爷只怕是心中早己有了数个腹稿,只是欲拒还迎,在勾取官家心中的好奇,以便卖弄罢了!”
听梁师成这般说,赵佶却是挑了挑眉头:“今日在杨戬宅中时朕心情不好,梁卿你就不能让朕耳根清静些!”
原本只是想在天子面前挑拨乐天一下,没想到天子心中不悦了,梁师成面色大惊,忙拜道:“奴婢只是逗弄乐侯爷,并无意扰了陛下的清静。”
挥了挥手,赵佶无意在说些什么。
一旁引路的王黼心中微惊,梁师成出言挑拨乐天挨了陛下训斥,意味道着什么,意味着着乐天比之前更受宠了,想到此处时对乐天越发的忌惮起来。
王黼宅院甚大,占地丝毫不比杨戬府中小上半分,亭台楼阁厅榭轩一应俱全,若论起雅致在汴都城里也是可以排在前几位的,乐天心中清楚的很,若不是王黼将邻居门下侍郎一家从家中赶了出来,强占了其的宅院,王黼的家也只有如今一半的大小。
距离后面的园子还有几步路,赵佶看着夕阳中王黼府中的景致,点头道:“王卿,你这宅院比去岁朕来时又雅致了许多!”
听天子发问,王黼忙说道:“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陛下是为至雅之人,正所谓丹之所藏者赤,做臣子的又怎不被熏陶!”
闻言,赵佶大笑,以手抚须颇为自得。
一旁的乐天将王黼的话听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认王黼拍马屁的功夫实非寻常人所能相比,能官居宰辅也绝非偶然之事。
乐天不失时机的说道:“臣今观王相宅,使臣想起了一处江南之地!”
“江南?”听乐天这般说话,赵佶眼中不免露出几分艳羡之色,自己虽为九五之尊天下共主,然却只能禁锢宫中,若不是宫中藏书甚丰,于见闻中真不如那些走过去过许多地方的官员多。
撇下心中遗憾,赵佶问道:“乐卿且说说今日观了王相的宅邸,又想起了江南的何等地方?”
听乐天这么说,王黼心立时紧张了许多,生怕乐天说出什么于自己不利的话来。
乐天言道:“回禀陛下,臣曾去钱塘任职,于运何途经苏州时,曾在苏州以驻留小憩,故而观过苏州绅宦家中所修园林,往往是在一个大的天地里,因地制宜,沿阜垒土,种植花木,建造亭榭,由此而出现多样且幽美的画面,达到“不出城市而共获山林怡”的境界。”
顿了顿,乐天接着说道:“臣谓此之为苏州园林之独特之处,而王相府中之景观虽不及苏州绅宦之在,但亦颇具苏州园林之气像,!”
赵佶是个雅人,提起了苏州自是想起了杭州,问道:“乐卿你于钱塘任上自是去过西湖的,朕听闻杭州西湖之雅妙,比起卿口中之苏州园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