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三年正月十五的夜。
秀州城与秀州城外,两支队伍隔着高高的城墙对峙着,一样的夜凉如水,一样的气氛紧张,城里与城外,也一样丝毫没有因为上元节的来到而有过节应有的喜悦气氛。
一身铠甲的方七佛威风凛凛的在军营中巡视着,所行之处,一众身着杂色号甲或是尽是百姓装束的义军将士们纷纷向其躬身行礼,神态佩服而恭敬。
自青溪起兵以来,不过两月从军者有百万之众,一路披靡可谓势如破竹,每下一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所遇官军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去岁十二月在占领杭州后圣公方腊做出了分兵“尽下东南郡县”的决策,派方七佛率领六万人马进攻秀州(今嘉兴),以图北上,攻取金陵,实现自己最初筹划的“画江而守”的战略目标。
今岁征月初七,方七佛在方腊的派遣下领兵北伐,一举拿下崇德县,随后围住了秀州,只是方七佛没有想到,将秀州城围住攻打了五、六日,竟然还没有攻下,这是自青溪起兵以来未曾遇过之事。
为了不在攻打秀州上花费太过的时间,而误圣公方腊的战略计划,方七佛将麾下的六万人马分出一支,进入湖州境内。
望着秀州城,方七佛皱起了眉头,自起兵以来从未遇到像秀州城这么难啃的骨头,秀州守将王子武倚城固守,久攻不下,方七佛决定围城制造攻城器械再攻,将城中守军困死令自不战而降,将部下机动至其它地方攻城掠地,以达到圣公的战略目标。
对于自己的计划,方七佛还是很自信的,现下己经是子时的深夜,营地中灯火通时,更是人影幢幛,数不清的百姓正帮着义军制造攻城器械,如云梯、盾车等等。
这些百姓人人干的热火朝天,繁忙的人群中不时的发出欢欣的轻笑,有妇人拿着茶壶给一众忙碌的士卒与百姓端茶倒水,更有自发为义军士卒来送饭送粥御寒的,吃着饭喝着热粥,义兵将士们不住的道着谢……
多温馨的一幕,军民鱼水,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最为恰当不过了,麾下六人分出三万去攻打湖州,可现下这支队伍不到三日的光景又多了两人,因为受够了朝廷的压迫,来投义军的百姓就是这么多。
方七佛的眼中尽是笑意,得民心如此,大宋又岂有不灭之理。只要做到与大宋划江而治,圣公就会登基称皇,而自己不止与圣公是同姓本家,更是开疆拓土的猛将,论功军至少也要封个开国亲王。
“大帅,有探子来报,朝廷派出来围剿我等了,现下在秀州以北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就在方七佛自我陶醉,并幻想于日后的位高人尊之际,忽有小校来报。
方七佛不敢相信:“不可能,朝廷不可能这么快就派兵来围剿!”
见方七佛不信,那校尉忙说道:“大帅,此事千真万确,咱们派出的探子,接到秀州北城的百姓报信,更是去亲自查看过的,那些官军是乘船从北而来在城北二十里下的船,眼下驻扎,明日怕是就要兵临秀州了。”
军中无戏言,探子更不敢胡乱禀报军情形,方七佛急声问道:“此次朝廷派来的官军有多少人?”
那校尉回道:“据说有十万!”
“官军胡吹大气罢了!”闻言,方七佛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朝廷最能打的西北禁军都在西夏,河北禁军要防范大辽,汴都禁军要拱卫皇帝,朝廷现在能集合的最多不过是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厢军。”
“七叔,据说朝廷的援兵来了!”这时,方七佛这支队伍的副帅方常也听闻了宋军援兵的消息,忙过来议事。
这副帅方常是方七佛的本家侄子,二人关系素来密切,打仗配合的也相当不错。
“来了,不过是让我们多消灭一点罢了!”方七佛依旧自信满满,指着远处劳军的百姓笑道:“圣公得民心如此,这大宋的天下迟早还不是我等的,朝廷派军不过是羊入虎口。”
方常劝道:“七叔说的不错,但小心使的万年船,还望七叔早做准备。”
“嗯,是大意不得,几万兄弟的性命可攥在咱的的手里!”方七佛点了点头,随即命令道:“传本帅的命令,城北、城东转去城东北,城南、城西的士卒转移到城西北,准备明日迎敌。”
……
秀州城头,守将王子武将望着远望着亮着灯火的围城义军的兵营,眉头一直紧慼着。
就在方七佛攻城这几日,虽说借着城池高大坚固挡住了反贼的攻击,但城中发生了好几起民变,若不是知府派差伇、厢军镇压的及时,那些乱民若攻上城头,秀州城非破不可,而自己必然落得以身殉国的下场。
反贼的动作够快,不止包围了秀州城,更是坚壁清野,眼下城中的粮草最多能再坚持七日,过了七日断了粮草,城池必破。
困守城头,对于城外的举动王子武看的清清楚楚,义军是如何的得百姓拥护,而百姓对待官军……
想到这里,王子琥不由的将怨气放在了朱勔身上,若不是朱勔借花石纲压榨两浙百姓,富庶的两浙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
援军呐!你怎么还不来?
若不是顾及威仪,秀州守将王子武很想大吼一声。
……
寒科出兵委实不是什么好季节,凛冽的寒风呼啸肆虐,那感觉如刀锋刮在脸上毫无二致,再加上两浙地处东南,气侯湿润,空气中的那种湿润与寒冷,令人感觉冷的透骨,实在是令这些北方禁军难以忍受。
轻裘披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