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月党之争,真正的白热化时代,是从王介甫变法开始,此时的大宋三冗愈沉,若再不除弊革新,会呈垒卵之势,而以司马光为首的一群老臣们,却只知道给新登基的神宗皇帝唱高调。这才叫年轻的神宗皇帝忍无可忍,慨然启用王安石,拉开轰轰烈烈的熙雍变法。
但随着变法的开始,北宋的朋党之争,也迅速的高涨起来,早年唱高调的司马光一伙,摇身变成了反对变法的顽固派,与王安石麾下的变法派玩命死掐,呈水火之势……”
张纯孝言道:“公爷,蔡相既为新党,我朝于太上皇初年得势,蔡相更曾劝太上皇立有元佑党人碑,对旧党大加贬斥,但民间百姓却对司马光相公等人极力褒扬……”
“事情总是有两面性,有人赞同就有人反对,王介甫变法自是难有免操之过急之处,或是错漏之处!”乐天点了点头,向张纯孝问道:“但司马光的朝中盟友文彦博的一句话,不知张府尊可曾听过?”
张纯孝问道:“这位文相公所说的是何话语,请公爷明示!”
乐天言道:“文彦博文相公曾言,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
“公爷所言是为何意,下官不明白。”张纯孝不解。
“大宋的天下,是天子与士大夫治天下,而非与百姓治天下,所以在司马光、文彦博等人的眼中看来,变法触动了自家士大夫的利益,所以一定要罢掉新法,哪怕是毁了大宋的前途,也要抱团与变法派玩命,这才是新旧党争的根源,也正是其的恶劣之处。”乐天一针见血的指出。
被乐天说到了反对变法的根基之上,张纯孝沉默下来,许久后才说道:“这些是下官从未曾想过的。”
随后张纯孝继续言道:“仁宗朝时,庆历新政失败,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相继被排挤出汴都,莫不是也因此等原因?”
乐天点头道:“不错,仁宗朝时庆历新政也是因此原因而废止,只不过反对新政的政敌们没有置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人于死地。但在神宗皇帝驾崩之后,司马光掌权,将新党顶着反对压力坚持了十五年已经取得成效的新法统统废除,将王介甫生前的得力助手,变法派的重要人物蔡确,更被旧党们罗织罪名害死。
更令人发指的是,为了彻底踩倒变法派,号称忠君爱国的司马光,竟连大宋国家尊严都不顾,在我朝已经掌握对西夏战争主动权的大好形势下,主动谄媚示好,将北宋将士浴血收复的西夏六寨割给西夏。
蔡确等人之死的血仇,还有旧党等人对哲宗皇帝的不敬重,导致哲宗皇帝亲政后重用变法派,继承王安石蔡确变法遗志的变法派干将章惇,在这场朋党之争中,掀起了对旧党们最惨烈的报复:大批旧党官员被株连论罪,已经去世的司马光被追夺一切赏赐册封。就连支持司马光的高太后,都险些在死后被废掉尊位。大宋朋党之争,就这样一步步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可是……在我朝仍有许多人对以元佑旧党为荣。”张纯孝犹豫着说道。
乐天言道:“所谓的士大夫也就是官僚地主,而变法动的就是他们的利益,这些士大夫世代为官,掌握着官府舆论舌簧,家境富裕家中多出读书人,自然要为自己涂脂抹粉。”
北宋亡国后,历史上许多人将王安石当做北宋亡国的罪魁祸首,实则是理学兴起保守派占据舆论主导权提出的论调。
“公爷所言甚是!”张纯孝应道,思虑片刻接着说道:“哲宗皇帝亲政之后,以章惇为首的变法派虽对守旧派开始了惨烈的报复,但在推行新法的同时,对旧党的施政举措也是去芜存菁,尽力吸纳,绝不做司马光割让土地之举,哲宗朝我大宋一度攻克横山占据优势,为宣和朝一举灭掉西夏打下坚实基础。”
对此乐天叹道:“正是因为这种你死我活的党争,毁掉了大宋立国的政|治根基,整个官场成了劣胜优汰的逆淘汰状态,奸堂上奸人蠢官扎堆,而太上皇当政年间又喜好丰亨豫大,朝中佞臣极力逢迎不知劝谏,我大宋才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直至现下有灭国之危。”
有一点乐天没有提及,唐代虽己科举取士,但朝中官员多取豪门望族子弟为官,这些官员出身名门,为了家名誉,这些官身上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君子气质,举止更是注意家族声誉,不会为了私利而全盘否定对方立场。
而自宋代以科举取士,名门望族的士族门阀己经彻底没落,官员出身于平民草根,身上多了些流氓气质,以至于自宋之后朝代的官员,可以说都是流氓士大夫阶层,而到了明代更是出现了文官们结队在朝堂上为了政|见争执而扭打一团,将士大夫的流氓禀性暴露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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