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一句话。‘你是恶骨,但从来不是原罪,不需要为任何人赎罪’。”叶抚说。
安魂人发愣地问,“你怎么知道?”
叶抚笑笑,“因为,我亲眼见过你和她的对话。”
“不,不可能!那时,只有她一个活人。”
“那我再带你看一看。”
说罢,叶抚抬手,灰白色的迷雾从底下升起,迅速蒙蔽整个宫殿。
秦三月一下子就失去了视野,无法感知周围,这和之前在山海关梦境里的循环时感觉一模一样。她几乎以为自己根本就还没有走出那个梦境,后续发生的不过是新的循环。慌乱之间,就把叶抚抱得紧紧地,整个人几乎要融进叶抚身体里。
而安魂人很冷静,或者说,她根本不会紧张与害怕什么。
当迷雾散却后,她们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变成了山海关废墟。
焦褐、白骨森森的衰败战场,残破的城墙,腐朽的气息,以及天边无神的夕阳。一切都很熟悉。
安魂人和秦三月恍然以为自己等人回到了山海关。
但是,当安魂人朝城墙某一处看去时,愣住了。因为,她看到,在自己常坐的地方,坐着两个人,都是女的,一个长着一对骨翼,一个身穿一袭衫裙。
长着骨翼的人,她不认识,但认识穿一袭衫裙的人,就是那个给自己笛子的人。
从不曾照过镜子,也从不曾关注过自己的安魂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认识到那个长骨翼的人就是她自己。
而作为旁观者的叶抚和秦三月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秦三月抱着叶抚的腰,小声问:“老师,这是幻象吗?”
叶抚顶着她的额头,把她推开,“这是真实世界。”
“那岂不就是真的穿越时空!”秦三月有些兴奋。
叶抚摇头,“并不是,我们只不过是站在时间迷雾上,看过去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我们无法参与到这个时间来,无法改变这里?”
“可以参与到这里来,但是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叶抚说,“世界规则的修正力,大于一切。改变历史,意味着改变规则,而改变规则,意味着凌驾于世界之上。”
秦三月想了想,“听上去好复杂。老师你能改变历史吗?”
叶抚笑道,“我不是历史的一部分。”
这答所非问让秦三月不明就里,想要再问,但发现自己问什么也不是。下意识地看了安魂人一样。
刚才的对话,安魂人也听见了。
安魂人不用向叶抚确定这里是不是真实世界,她自己能感知到,因为曾经历过。
叶抚看着她说,“现在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吧。”
安魂人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要再去听听,你和她的对话吗?”
安魂人顿了顿,“那是我?”
秦三月愣了,诧异地看着安魂人,想,合着你还不知道那是你啊。
叶抚没有诧异,对于安魂人这个自我意识十分薄弱的存在来说,无法感受自己是很正常的。“那的确是你,跟现在的你一模一样。”
安魂人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模样,这让她升起一种本能地好奇,想要去探究坐在城墙上那个自己。仿佛这样,就是在感受自我。
秦三月瞧见,安魂人眼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名为“好奇”的眼神。她的心有了些触动,不知为何,她有些可怜安魂人,有着强大的力量,有着随意剥夺别人生命的本事,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没有自我意识的安魂人更不会去想为自己做些什么。
就像是,一个工具。
秦三月惊于自己安魂人是“工具”的结论。因为她发现,当自己觉得安魂人是一个工具后,就再难以正常的看待人的目光去看待她了,没有恐惧与压迫,只有占满了一脑袋的可悲。
安魂人问,“她们看不到我们对吧?”
“是的。我们是观测者。”
安魂人点点头,扇动骨翅飞了过去。
叶抚问秦三月,“你见过那个人吗?”
“谁?”
“安魂人旁边那个人。”
秦三月抬头望去,朝身着衫裙的女子望去,顿时愣了一下,“老师你不说我还没什么感觉,你一说,我的确感觉好像是在哪儿见过她。”
叶抚笑道,“你的确见过她。”
“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世界规则有不可抗力的修正力。”
秦三月一番细思,惊得头皮发麻,“也就是说,其实那个人也是穿越时间的,而且在某个时间段里,我跟她相遇过!”
“是的。”
“那为什么啊!”秦三月问,“为什么我会遇到她,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抚虚目,望着夕阳,笑道,“大概,她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吧。”
秦三月看着叶抚的神情,想了想,然后说:“我懂了,老师你知道原因,但是你有不能告诉我的理由。”
叶抚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边拍秦三月的脑袋,一边说:“不愧是你啊,很懂我嘛。”
秦三月气得牙痒痒,但又莫名其妙地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开心,就没说什么了。只是捧着头发,显得幽怨地说,“老师你是不是跟我头发过意不去啊,每次都给我弄乱。”
叶抚笑了笑,“没办法,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啊,这……”
秦三月承认,自己听到这句话,心里热血了,但是很快她就给自己泼了凉水。她明白的,老师那样的喜欢是像自己喜欢读书一样的喜欢,而不是自己喜欢老师那样的喜欢。
“走吧,去听一听那家伙的说的话。”
叶抚说完,带着秦三月踏空而去。
秦三月知道,老师说的“那家伙”肯定在指那个穿着衫裙的女子。
这是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