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白薇,轻声问:
“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吗?”
白薇神情惹怜,“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的错。”
“可你,错在哪儿呢?”
“错在,没有给你选择权……我热爱你,却没给你热爱我的机会。”
白薇看着叶抚,忽然笑了起来。
“恬不知耻。”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她当然知道叶抚说的是实话。在三味书屋里这么久,她想清楚了叶抚当初为什么阻止她去创造绝对满开的条件。因为他作为永恒的化身,十分清楚地知道,绝对满开是违反永恒真理的。也许,她可以利用绝对满开解决一切危机,可以消除或者走错路后的负面影响,甚至可以看穿叶抚的内心世界。但,她绝对无法存在下去,一定会被永恒抹杀。
是的,叶抚没有给白薇选择为他而死的权利。
究其原因跟当初面对三月的告白一样。他不愿意她的爱高于她自己的人生。
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私心呢?
凭什么她不能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呢?为别人而死,怎么又说不上是自己的人生呢?
这是白薇生气,不愿面对叶抚的根本原因。
他们之间的爱并不平等。
人与人之间难免有矛盾,而沟通是化解矛盾最直接的方式。
“你的头发。”叶抚看着白薇满头白发。
白薇一脸愁容,“可能是上了年纪吧。”
“跟着没关系吧,你的生命力旺盛得很。”
白薇莞尔一笑,“其实只是想换个心情。”
她站起来,转了一圈,银白色的头发如洒落的月光。
“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嚣张了。”
“啊,嚣张点不行吗?”
白薇食指勾着叶抚的下巴,笑容很是浓郁,“有时候,当久了温柔知性的女人,偶尔也想做做蛮不讲理的笨蛋。”
她的脸一点一点凑近,最终与叶抚相拥亲吻。
清风徐来,梨花纷飞。
单纯的又娘即便是猫的形态,也害羞得缩到一边,偷看一眼,又赶紧闭上,闭上眼又忍不住眯开偷看。
“叶抚,地球是不是有个词叫‘妻管严’。”
“气管炎啊,我知道,就是气管病理性发炎引起的一系列炎症嘛。”
“别装傻!”
“你……想说什么?”
“黑头发的我受尽你的欺负,现在一头白发了,该我了吧。”
“这跟发色有什么关系?你要喜欢,我马上把头发变白。”
“还在装傻。我挑明了说,作为惩罚,你以后都得听我的。”
“不行!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一点。”
“为什么啊!你就不能顺着我吗?”
“你懂什么叫男人的尊严吗?”
“……不懂。”
“……反正就是不行。”
“我懂了,你心里对师染念念不忘是吧。”
“别瞎说。”
白薇伸出一根手指,在叶抚胸膛上画圈圈,目光似水,温柔而噬人。
“叶抚,其实呢……我不介意的。三个人也挺好的啊。”
叶抚当即认真而坚定地回答:
“我心里只有你,别无他人。”
“这才对嘛。”白薇笑容格外浓郁。
叶抚呼出口气,心想还好自己没上当,不然今天指定要闹个大动静出来。
白薇忽然转身看着梨树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问:
“雪衣,还能回来吗?”
“不能。”
叶抚没有掩饰这个事实。
“哈——”白薇呼出一口气。
她脑海里一点一点浮现起叶雪衣头发乱糟糟,满脸开心向自己奔跑过来的样子。
最美丽的笑容,停留在那个冬天,再也没有出现。
白薇望起头,看着混沌深空。
“叶抚,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嗯。”
“之后……我们去地球住一段时间吧。”
“为什么?”
“我想去南极看看。”
叶抚顿了顿。
南极……
他看着白薇一头倾撒的长发,轻轻地“嗯”了一声。
去南极看什么?
除了她,还有谁。
叶抚离开了三味书屋,前往旧世界混沌最中心。
他安静地躺在这里,默默感受着故去之人。
“你曾用去九十九万个轮回才许了世间一点温柔,许我一点温柔,还要等多久呢?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