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怕弄疼东家,都小心翼翼的仔细清理。孟倩幽一时着急,大声喝道:“你们在磨蹭什么呢?再不快点,你们的东家就没命了。”
伙计们立刻加快了速度,很快的将文泗清理干净。
孟倩幽这才看清,文泗身上的伤口比刚才看到的还要多,大大小小的几乎都要数不清了,不过他可能是将止血药洒在了自己的身上,伤口没有流出那么多的血,否则以他的这种受伤程度,早已经去见阎王了。可也正是他止住了自己的血,血液不能溢出,使得身体里的毒素窜的很快。
孟倩幽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把刀,将文泗身上的一条最大的伤口挑开,黑色的血液立刻冒了出来。她低头闻了闻,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两颗药,对伙计说道:“给他喂下去。”
两名伙计上前,想把药丸给文泗喂下去,可文泗牙关紧闭,根本就喂不下去,孟倩幽用手在文泗刚挑开的伤口上摁了一下,文泗疼的“嘶”了一声,伙计趁势把药丸喂了下去。过了一小会,文泗流出来的血就渐渐的变成了红色。
孟倩幽在刚才挑开的伤口上重新撒上止血药,血渐渐流得少了,却没有完全止住。
孟倩幽皱眉,吩咐伙计:“去熬一些麻沸散过来,再找针和线过来。”
伙计飞快的去准备她需要的东西。
孟倩幽又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一个药单子,递给另一名伙计:“你赶快去熬药,熬好以后放在炉上温着,随时准备喂给你们东家喝。”
这名伙计也快步去熬药。
老大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孟姑娘,我们东家怎么样?”
孟倩幽回道:“暂时死不了,不过要是再这样下去,一个时辰后句难说了。”
老大夫有些着急:“那你还等什么?赶快救人呀。”
孟倩幽皱眉:“我已经吩咐伙计去准备了,一会你帮我一下吧。”
老大夫急的转了一圈,对外面大喊道:“你们都干什么去了,这么半天了还没准备好?是不是等着全部被辞退呢?”
伙计们涌做一团的过去熬药。
药熬好端来,文泗依旧紧闭牙关,怎么撬也撬不开,老大夫急的团团转,伙计也无可奈何,期盼的看着孟倩幽,希望她还用刚才的方法把药给他们东家喂下去。
孟倩幽上前几步,站到文泗的面前,认真的对昏迷的文泗说道:“文泗,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必须马上治疗,你才没有生命危险,如果你想活着,就张开嘴让伙计把药给你喂下去,我好给你缝合,如果你不想活了,就紧闭牙关,我马上就回我家,你的死活我再也不管。现在我数三个数,你做出选择。”
老大夫着急道:“孟姑娘,我们东家已经昏迷不醒了,怎么会听到你的话,你还是在想想别的办法吧。”
孟倩幽伸出手阻止他往下说,依然对文泗说道:“我现在可开始数了。一……”
文泗没有反应。
老大夫刚要在说些什么,孟倩幽喝止他:“闭嘴!”
老大夫半张着嘴愣在当场。
孟倩幽又数了一个数字:“二……”
文泗依然没有反应。
屋里鸦雀无声,伙计们提着心看着文泗,盼望着他赶紧张开嘴巴,哪怕是一点点也行呀,否则孟姑娘一气之下走了,他们东家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三!”孟倩幽最后一个数字脱口而出。
文泗的嘴巴奇异的慢慢的张开了一个小口,伙计们大喜,立即将熬好的麻沸散一点点的给文泗喂了下去。
老大夫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对孟倩幽佩服的五体投地。
稍微等了一会,麻沸散起了作用,文泗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孟倩幽一挥手:“打几盆温水来后,都出去,老大夫留下来帮忙。”
伙计快速的打了几盆水放在屋里,全部退出,关上门,立在门口,等着孟倩幽和老大夫随时吩咐。
孟倩幽将针在火上烧了烧,对老大夫说道:“待会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太惊讶,也不能说话,免的影响了我救人。”
老大夫点头。
孟倩幽在一个水盆中洗干净手,拿起针和线,对着文泗的伤口缝了下去。老大夫失声惊叫:“孟姑娘,你在干什么”
孟倩幽被他一声惊叫吓得手一哆嗦,手里的针差点掉到地上,生气的说道:“别忘了你刚才答应了我什么,你在这样大呼小叫就出去,换个伙计进来。”
“可、可是你……”老大夫指着她插在文泗伤口上的针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要想他活命,你就赶快闭嘴,在耽误下去,就是神仙也就不了他的命。”孟倩幽厉声说道。
老大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孟倩幽静下心来慢慢的缝合文泗的伤口,可是做活的针毕竟和医学上用的针不一样,每缝一针都很费力,一小会孟倩幽的额头上就出现了细密的汗珠。抬头对老大夫道:“擦汗。”
老大夫疑惑不解。
孟倩幽无奈解释:“把我额头上的汗珠擦掉,如果掉到他的伤口上,感染了就不好了。”
老大夫恍然大悟,赶紧拿起准备好的汗巾将孟倩幽额头上的汗珠擦干净。
如此反复了几回,只要孟倩幽一抬头,老大夫就自动的擦干净她额头上的汗珠。
文泗身上比较深的伤口有好几条,孟倩幽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缝完。
老大夫也已经淡定的接受了这种用针缝合伤口的事实。
缝完伤口,将文泗的身体盖上,孟倩幽对外面喊道:“把熬好的药端进来喂他喝进去。”说完,疲惫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两名伙计应声而进,轻易的撬开文泗的牙关,将退烧药喂了进去。
孟倩幽嘱咐:“退烧药要多熬一些出来,每两个时辰喂一次,等到天亮以后如果他不发热,就可以减少药量了。”
伙计点头。
孟倩幽嘱咐完,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老大夫看她疲惫不堪的样子,劝道:“孟姑娘,东家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去歇息一会吧。”
孟倩幽刚才后背已经湿透了,现在冷却下来,感觉湿乎乎的有些不舒服,就点头答应了,对老大夫说道:“你吩咐伙计抬一些水去我屋里吧,我身上都是汗,我稍微的清洗一下,不知我上次装扮丫鬟的那套衣服还在不在,如果再的话,就让伙计帮我拿过来,我要换洗一下。”
“在在在,那几套衣服都在上次姑娘住过的屋子里,没人动过,那屋子里也没人在住过,东家一直派人打扫,里面很干净,姑娘直接去那屋里歇息就好,我马上就让伙计抬水过去。”
孟倩幽点头,熟门熟路的来到屋子里,等伙计把水抬来,稍微清洗了一下,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伙计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姑娘,你快醒醒,我们东家发热了。”
孟倩幽猛然从床上爬起来,匆忙的穿好衣服,来到文泗的床前。看到文泗已经烧得满脸通红,低咒了一声,又写了一副方子,交给伙计:“赶快熬好端过来。”
伙计快步而去。
孟倩幽走到文泗的面前坐下,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发觉他脉搏跳动的很快。不解的皱起眉头,自己明明已经全给他缝合好了,退烧药按时吃下了,怎么还会半夜发热呢。
老大夫也焦急的在床边走来走去,孟倩幽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刚想让他安静一会,却发现自己睡觉的这点时间,老大夫头上的银丝一下子增加了不少,便默默的咽回了到嘴的话,低头思索是哪里出了问题。
伙计很快把新开的药熬好端过来,小心的帮文泗喂下,文泗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呼吸也平稳了很多。
孟倩幽长舒一口气,期盼着文泗千万不要在发烧了,否则的话小命就真的不保了。
孟倩幽的期盼没有管用,一会儿的功夫,文泗再度发起烧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孟倩幽骂了一声娘,一把掀开文泗身上的被子。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一下文泗的伤口,没有发现有遗漏的地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文泗为什么一直发热。
老大夫急忙过来给文泗盖上被子,埋怨道:“东家本来就发热,你将他全身的被子掀了,你这不是想让他……”
孟倩幽的脑中有什么闪过,对老大夫说道:“把他的衣服脱光。”
老大夫吓得呆愣住:“你、你说什么?”
孟倩幽耐心的跟老大夫解释:“你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他身上的伤口我都查遍了,没有发炎的地方,那么就应该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处很大的伤口,现在他的全身上下就只剩下这一小点布料了,你脱下来帮他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我所说的伤口。”
老大夫明白过来,当即想脱下文泗最后的贴身衣服,想到孟倩幽在旁边,便说道:“你转过身去。”
孟倩幽撇撇嘴,心里腹诽:我上一世训练的时候什么样的男人身体没看过,就他这干巴巴的身材,如果不是为了给他治病,就是倒贴钱我也不看。虽然如此想,还是听话的转过身去。
老大夫将文泗的贴身衣服脱下,看到前面没有伤口,放心了一半,小心的将文泗翻了过去,却看到文泗的屁股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住了血,可伤口位置的皮肉已经高高翻起,颜色发白,看样子是已经发炎了。顾不得男女之嫌,赶紧叫道:“姑娘!”
孟倩幽转身,看到这道深口,暗骂自己这段时间真是过得太安逸了,丧失了机敏的判断力,连文泗身上还有一道伤口都没看出来。
急忙对老大夫说道:“赶快让伙计准备高浓度的白酒,清水,针和线过来,速度要快,我们要尽快把这道伤口清理干净缝合好。”
看到这道伤口,老大夫已经乱了心智,听到孟倩幽吩咐,慌忙的点头,让伙计快速的把这几样东西准备好。
文泗一直发热,伙计们的心也一直提着,听到老大夫的吩咐,各自行动,很快就把几样东西准备齐全。放在屋内,轻轻的关上门,立在门前。
孟倩幽将白酒打开,用纱布蘸了一些,轻轻的擦拭文泗的伤口。
文泗疼的身体缩了一下。
“还知道疼,看来一时半刻死不了。”孟倩幽有些生气的说道。
知道孟倩幽正在气头上,老大夫没敢吱声。
孟倩幽很快的把文泗的伤口清理干净,把针再火上烧了一会,将文泗的最后一道伤口缝合起来。
老大夫一言不发,很尽责的帮孟倩幽擦干额头上的汗珠。
这道伤口很深,创伤面也很大,孟倩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缝完,恨恨的对依旧昏迷稍微文泗说道:“我又救了你一命,等你醒了。我非得让你把德仁堂送给我不可,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身上缝合的伤口全给你拆开。”
老大夫吓得抖了抖身子。
孟倩幽装作没看见,对着外面喊道:“把熬好的药端过来,”
伙计又端了一碗药进来,小心地给文泗喂下。
孟倩幽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凉了,伸了伸懒腰,对老大夫说道:“他身上的伤已经全部缝合好了,应该死不了了,您忙活了一整夜,快去歇息一会吧,别他还没醒,您又倒下了,这德仁堂可就真的离关门不远了。”
老大夫知道孟倩幽是关心他,只不刚过缝合了文泗隐私部位的伤口,一时有些火气,难免口气差了点,也就没有在意,感激的说道:“谢谢姑娘的关心,我要是累了,就在这椅子上休息一会,等东家醒来。到是姑娘,累了一晚上了,快回去睡个回笼觉吧,东家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让姑娘过来帮忙。”
孟倩幽打了个哈欠:“放心吧,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们东家还没有祸害到他从小就爱慕的姑娘,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的。”
老大夫没有回话。
孟倩幽也没有在意,回屋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快中午了,才被饿醒。
伙计早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听见屋里有动静,小心的问道:“姑娘,您醒了吗?”
孟倩幽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伙计接着说道:“老大夫让我告诉您,我们东家不再发热了,呼吸也正常了,让你不要担心。还让我们准备了丰富的饭菜,让你安心的吃饱了在过去。现在需要把饭菜端进来吗?”
“你们进来人先把屋里的水抬出去,再把饭菜端进来。”孟倩幽吩咐道。
伙计恭敬的问道:“那我们进来了?”
孟倩幽“哦”了一声。
两个伙计小心的推开门,目不斜视的走到木桶边,把水慢慢的抬了出去。随后一名伙计把饭菜端了进来。
孟倩幽不紧不慢的吃过午饭,吩咐伙计把剩下的饭菜端走,才悠闲的来到医屋。看到老大夫还守在文泗身边,诧异问道:“您不会是守了他一天一夜吧?您的身体吃的消吗?”
老大夫笑着回她:“姑娘不用担心,就我这身体,再熬上两天都没有问题。”
孟倩幽走到床边,看到文泗呼吸平稳,便劝道:“您还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照看。”
老大夫摇头:“不亲眼看着东家醒来,我就是回去也睡不安心,还不如在这守着。”
孟倩幽笑道:“文泗能请到你这样关心他的大夫,也算是有福了。”
老大夫笑了笑,说道:“姑娘可能不知道,我在德仁堂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大夫了,可以说东家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之间的情分比亲生父子还要深厚。”
孟倩幽来了兴趣:“怎么说?”
老大夫接着说道:“我从二十岁就开始在京城的德仁堂坐堂,那还时候就是东家的父亲谁都没有娶亲,更别说有东家。等到我三十多岁的时候,东家的父亲才娶了东家的母亲,后来有了东家。东家从小就聪明,小小的年纪就能辨认出德仁堂了所有的药材,那时候我们所有的大夫都认为将来一定是东家继承德仁堂。可是好景不长,东家的母亲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亡,孩子也没有保住。当时东家的父亲在灵堂前痛哭流涕,保证一定会对东家好。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就有娶了一个富家小姐,转年就添了一个大胖小子。自此东家就没有了地位,那继母经常偷偷的虐待他,我看不下去,时常的安慰他,久而久之和东家就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东家也就越来越依赖我。直到几年前,东家被调来这清溪镇,我也就跟着过来了。”
孟倩幽沉默一下,问道:“那他的爷爷呢,不是很疼他吗、怎么会忍心看他继母虐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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