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病了吗?”
他母亲一直都是面黄肌瘦的,被高大的父亲拎起来当沙包打。他一直担心母亲会病倒,他亲眼看着他父亲那么大的拳头哐哐哐往她身上砸,他害怕,不敢冲上去,他怕那一拳头下去会将自己的骨头打断。
十二年前六月的一天,一直在下雨。
他父亲很晚还没有回来。
杨孟生已经读大学了,他读书的费用是一个好心人资助的,那个好心人是个大学教授,金石专家,最爱资助贫困学子,有个女儿叫做林淑凝,比他小几岁的。
杨孟生自从读了大学就很少回家,他实在恨透了家里那股永远洗不干净的臭咸鱼味。
这天也不知为什么,下午下课后他忽然觉得一阵心慌,心砰砰砰跳得很厉害。
他想了想,找同学借了一把伞,急匆匆往家里走去。
刚推开门,就见他母亲倒在地上,杨孟生吓一跳,口里喊着妈妈,你怎么了。蹲下身子去扶她,可是手接触到她的身体就发现不对劲,这身体冰冷僵硬,手在她鼻子那一探气息全无,他母亲己经死了很久了。
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外面雨是越来越大,隐隐还有雷声传来,闪电劈开房间内的阴暗,映照在他母亲苍白的脸上,杨孟生悲从心起,扑在他母亲身上痛哭失声。哭了一会,他才想起要去找人想办法,要找他父亲,可是他人在哪里呢?、
杨孟生将他母亲抱到床上,自己跪在地上,轻轻帮她整理好头发和衣服,看看贫寒的房间家徒四壁充满恶臭,又开始呜呜哭了起来。也不知哭了多久,哐当一声门开了,他父亲踉跄着进来,看到杨孟生跪在地上,微微一愣:“老子还没挨枪子呢,你嚎什么?”
杨孟生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木然,没有回答,转过头看着他母亲的脸,心道,这就是你的丈夫,现在才回来,还带着一身酒气!妈妈,你应该在等几年,我毕业了就能养你了,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聋了?给老子说话!”
他父亲一脚踹过来,杨孟生晃了晃,还是没说话。
他父亲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嘴里嘟囔着:“这么早就睡了?睡得死猪一样,嘿嘿,还是刚才那小妞嫩,那滋味,可惜下着雨玩的的不痛快,哈哈,要是再来一次……”
杨孟生以为他又拿着钱去找女人,闭上眼睛,心道我和他最后的联系彻底断了,这样也好,从此就各奔东西吧,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彻底了断了也好。
他父亲嘟嘟囔囔地倒在吱吱叫的椅子上,接着就响起了鼾声。
他身上撒发着臭咸鱼的气味和浓烈的酒味,杨孟生强忍着掐死他的心,轻轻搂住死去的母亲,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心也渐渐凉了。
办理完母亲的丧事后,杨孟生才在报纸上看到那晚还有一个年轻女子也失去了生命。
许美娟的死,只是他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涟漪,内心深处的伤痕却是被他父亲刻下的,至今还会鲜血淋漓,是他着十二年来的梦魇。
他想不到,因为柳树生的案子,这一页又将被掀起。
是他吗?他是黄包车夫,有恶臭,那晚又说了那种话,真的是他吗?他越想越头疼,双手抱住脑袋,痛苦地呜咽着,身子弯的像是对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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