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局长没好气地送走红小兵,转头抹了把汗,苦哈哈地看萧延武:“三爷,您看这事……”
“里头的人,我明天早上带走。余下的你看着办就是了。怪不到你头上。”
“是是是。”姚局长这才定了心,嗨皮地回家睡大觉去了。
萧延武心里清楚,这幺蛾子八成又是祝美娣整出来的,无非是想借着红小兵的手除去姚木。
未免夜长梦多,第二天一早,萧延武让向刚回霞山镇,自己带着姚木坐上开往京都的火车。卧铺没票了有什么打紧,只要能尽快回京都,找那黑心肠的恶婆娘报仇,别说坐一日夜,站一日夜他都干。
好巧不巧,和萧敏静同一车次。
“小叔!”
抱着火车坐厌烦了嚷嚷着要回家的儿子来来回回地在车厢里哄啊哄的萧敏静,无意中来到隔壁车厢,看到了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惊讶地脱口喊道,“小叔你怎么也坐这趟火车?”
再一看,没看到姜心柔的身影,试探地问:“我小婶呢?没和你一起?”
“你怎么知道你小婶和我一起出门的?”萧延武瞥了这个侄女一眼。
说实话,老大家这个闺女,打小就是个人精,心眼多,乖囡没走丢时,他也会抱着侄女开几句玩笑,逗她是火车站捡来的,因为性格不像老大——一根肠子通到底,也不像老大媳妇——慈眉善目、宽宏大量,像个活菩萨。
然而如今想想,大侄女可不就是活脱脱随了她娘——精明、爱算计,搞不好还习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妻子自从丢了女儿,对老大和老二的闺女视如己出,手里但凡有点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却总会分给两个侄女。但愿大侄女没参与那件事,要不然,他媳妇该多难受。
萧敏静被问得一愣,继而笑笑:“我也是打电话回家,听爸说起的,说你和小婶南下散心了。没想到会在火车上碰到小叔,小婶她……”
萧敏静还想再试探什么,被怀里的儿子打断了:“妈妈,我要吃糕糕。”
“再等会儿宝贝,妈妈正和你小叔公说话呢。来,舟舟,还记得小叔公吗?要不要让小叔公抱抱?”
“不嘛!我要吃糕糕,我就要吃糕糕。”
被惯坏的小家伙丝毫不配合,在她怀里上蹿下跳,非要回自己车厢吃桂花糕。
萧敏静只好依他,走前尴尬地看了萧延武一眼:“小叔,那我先过去了。等到了站,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我还要去个地方,你管自己忙去吧。”萧延武这会儿哪有心思应付侄女,一口回绝了。
回到自己座位的萧敏静,越想越生疑:小叔怎么一个人回来?小婶呢?她在哪儿?小叔的脸色看着很不好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火车在沿途站点停靠时,萧敏静抱着儿子挤到隔壁车厢,想方设法找萧延武打听,可对方从头到尾一副“我头疼”、“别烦我”的架势,让她满腹的狐疑得不到任何解释。
好不容易到达京都火车站,萧敏静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提着行李,费劲地挤到隔壁车厢,想找小叔帮个忙,赫然发现,萧延武已经下车走了。
萧延武出了火车站,并没有马上去老宅,而是领着姚木住到自己家,好好地休整了一番。上阵对仗可不得把精神养好了。
再说,他和媳妇离京这么多天,单位那边总得去一趟。打从闺女失踪、他屡次在任务期间出状况,不得不中止军旅生涯、退伍转业。档案挂到了妻子所在的钢材厂。
因老爷子这层关系,厂领导对他们夫妻俩一直都很照顾。每次有点线索要出京,很爽快地给他们批假条。这次也一样。
不过俩口子计划下半年陪闺女在霞山待产,因此这假还得继续请下去。还有就是每个月的粮票、油票、煤球票等各种票据,也要拜托会计,定期给他们寄过去。
办完这些琐事,他二哥找上门来了,说是老头子从承德回来了,这会儿在家看报纸。
于是,萧延武一身肃杀的,带着姚木直接杀向老宅。
萧家老宅,萧敏静等她爹出门后,挽着她娘的胳膊小声说:“妈,我咋听说小叔找到他闺女了?”
“你听谁说的?”祝美娣神色一凛,随即冷笑,“哼!不管你小叔的孩子能不能找回来,你永远是你爷爷心里最疼爱的孙女。你不用担心,她抢不走属于你的东西。”
“妈,其实……”萧敏静想说,小叔的闺女确实可能还活着,不过被养在乡下,不足为惧。
客厅传来动静,老爷子午觉起来了,母女俩立即打住话题。
下了楼,祝美娣泡了一壶茶,笑盈盈地说道:“爸,你看敏静多孝顺啊,一听说您离家去承德,还以为我和她爸惹您生气了,丢下家里的大小事,奔娘家看您来了。”
萧敏静哪会不知道她娘是在给她铺路,当即笑着接过话茬:“爷爷,我这不记挂您嘛。我爸也真是,电话里不说清楚,害我误会了。”
萧敬邦这会儿并不在家,母女俩乐得尽情发挥。
老爷子听了心情大好,报纸也不看了,笑呵呵地逗起曾外孙。
萧敏静趁机说:“爷爷,我来了才知道小叔小婶不在家,听说南下散心去了。可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心情不好了?”
“谁晓得!”老爷子吹了吹胡子。
他其实心里清楚,小儿子大概是去海城找鼎华追问那金锁的事了。
想到失散多年的小孙女,萧老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一方面当然希望能找回来。另一方面,在找不到的情况下,他不希望小儿子一直沉湎于过去,人颓废,事业也跟着废弃了似的,这是过日子的样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