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垣和高耸瞪大了眼睛。
林孝珏紧拢的双眉,就没展开。
只有方颜夕笑了,她低声道:“永安公主,你没想到吧?还是不能把我姑姑怎么样。”
林孝珏沉吟一下,道:“就算是有替死鬼,就算是金蝉脱壳,但也能说明,君垣不是兰家的孩子,君垣的父母是被兰府的人害死的,他就不会再回兰家,所以他不养方氏,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是,虽然老嬷嬷是下人,但也是方氏的下人,所以即便老嬷嬷是幕后主使,兰君垣想脱离方氏,在道德上也站得住脚。
方颜夕用眼睛斜着林孝珏,恼怒之极。
林孝珏转过头看着堂上,兰君垣能得到解脱了,但这远远不够啊,方氏作恶多端,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她?是要将她绳之于法的。
堂上路宏已经在审问老嬷嬷。
“你说都是你主使的,夫人生的是女孩,可孩子变成男孩,难道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提到孩子,方氏在后面嚎啕哭起来。
老嬷嬷知道她为什么哭,但场地不容许她回头安慰。
她道:“因为夫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生的是女儿,都是我一手操控的,老国公从战场上传来痴傻的消息,我担心夫人以后再无法怀上孩子,所以十分期待她这一胎是男孩,不然国公府的产业和爵位就都要让给老国公的其他族人,我家夫人自小金枝玉叶,难道以后还要寄人篱下生活?我不能忍,不能让夫人受那份罪,所以早就在心中盘算,万一生个女孩,就给她换了。”
“夫人去大兴的庄子上养胎,我要跟庄子上的人打交道,就看见了李秀才夫妇,这对夫妇相貌出众,又是外来人,庄子上的人都喜欢说他们的事,我知道他们是来寻亲的,路上了一个儿子,儿子……我听了心中一动,悄悄去看,虽然才五天大,但老皮掉了,是个非常俊俏的孩子,我就一直忘不了。”
“那天晚上赶上夫人生产,偏偏就生了个女儿,之前我说过了,夫人是绝对不能生女儿的,于是我便想起那个孩子,所以找到接生婆,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让她把孩子给我,顺便把父母杀了,一了百了。”
“所以什么都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婆子为求路宏能相信她,又道:“您可以问接生婆,是不是至始自终见她的都是我?”
接生婆道;“是您没错,不过按照您说意思,是夫人生产当晚您找到的我,可是不是啊,咱们之前就见,那时候夫人已经生产完,是个女儿,三天后您才抱走了兰大人,难道这三天里,夫人都不知道自己生了男孩女孩?”
兰君垣见二人争执,联想到父母的惨死,都是因为他的出生,难过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可那边争执还没有停。
老嬷嬷道:“这就是你诬陷,你说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咱们是当晚交易的。”
双方各执一词,这种小细节上,通常都不会留有证据。
所以很难判断谁撒谎了谁没有撒谎。
可是这种小细节偏偏又特别重要。
路宏听了一会,制止住二人,看向老嬷嬷:“那本官再来问你,方夫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女孩是怎么成为当时定国公府的小姐的?也是你送过去的?没有跟主人商量,定国公就同意了你的请求,把孩子留下来,然后也从来不告诉自己的妹妹?”
老嬷嬷一噎,千遮掩,万隐藏,就是忘了一件事,夫人生的孩子是方颜诺,她刚想附和路宏的话,可是那谎言太简陋了,谁都不会信。
想了想道;“方颜诺小姐并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夫人的亲生女儿已经送走了,此刻不知道在哪里长大。”
她说完,方氏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知道方言诺身世的人都不在了,即便在,方家人也不会出来作证。
所以这样一说,抛开方颜诺,老嬷嬷的说辞就合情合理了。
陆宏在堂上忽地一拍惊堂木:“简直一派胡言,你这老妇既是真心为主,怎么会把主人生的千金小姐随便送走,当本官是三岁孩子吗?敢当堂胡编乱造。”
老嬷嬷想要给方氏担罪,可是连自圆其说都做不到。
林孝珏见陆宏发怒,一颗不安的心又放了回去,就是陆宏不发怒,听到这里,她也不会认为陆宏会采纳老嬷嬷的说辞。
果然,路宏道。
“已确定兰君垣不是方夫人和逝去凉国公的儿子,经过证人证词和尸骨勘验,可以肯定兰君垣是寻亲而来的秀才,李明举的亲生儿子,方夫人抢抱他人儿子在前,有又明显的人证和物证,能证明方夫人买凶杀害李明举夫妇。尽管老嬷嬷一力承担,说她自己的才是主谋,但她与方氏几十年的主仆,有替主定罪只嫌,所以老嬷嬷的证词,本官不予采纳。”
确定兰君垣的身份,还不采纳老嬷嬷的证词,那就是要定方氏的罪了。
但见陆宏将证物一件件摆好,看向众人,缓缓启开薄唇。
“凉国公夫人方氏,抢人儿子,买凶杀人……”
宣判时候,正是四周鸦雀无声时,围观的人和原被告都紧张着呢,忽然街上一声马啸:“且慢……”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声音高而绵长,附近的人都能听见。
林孝珏站在门口,地势比较高,回头一看,就见一身着四品内侍服的中年男子高坐于马上,是他打断了路宏的审判。
四周议论声起;“是宫里的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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