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白的月光照射在一张淡蓝色的方形大床上,而床上睡着的人儿,此时却满头大汗,似乎是被某个可怕的梦魇给缠住了般,用力揪扯着上好的锦被,脸色泛白,紧闭着的双眼不停地鼓动着,干燥得近乎皲裂的唇瓣,不可抑制地抖动着,发出一个个短促的音节。
“晨晨……晨晨……别怕!妈妈来救你!宝宝不哭!不哭!妈妈这就……这就把……把这可恶的大蛇给宰了!宝宝!不!宝宝!不要!!”原本紧闭双眸的韵欣突然猛地睁开双眼,一跃而起,表情癫狂地往门外走去,一路上磕磕绊绊的,撞倒了很多家具,乒呤乓啷的。
本就因为担心韵欣而浅眠的叶青,听到了客厅传来的声响,就知道一定是韵欣又开始梦游了。穿着家居服的叶青无奈地搔了搔凌乱的头发,俊秀的脸上疲态尽显,为了防止韵欣出意外,便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客厅去。
“欣儿!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叶青担忧地看着满脸泪痕的韵欣,那空洞的双眼再次盈满了泪水,好不容易有些丰盈之态的俏脸上又变成了一片惨白。叶青心疼地将韵欣搂入怀中,轻柔地为她擦拭脸上还未干涸的泪渍,习惯性地将韵欣的衣袖卷起,果然,又增添了很多青紫!
叶青无奈叹息数声,蹙眉将韵欣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幸运地没被波及到的沙发上,温柔地将她额前的碎发搁到耳后,微微有些愠怒地说道:“都说过多少遍了,要是做噩梦了,只管按一下你床头的按钮就是,我会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你面前来,不要伤害到自己!为什么你总是……总是让我那么心疼,那么担心呢?”
“我看到她了……”韵欣用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梦中可怕的场景,可那血淋淋的场面却总是浮现在眼前,揪扯着她伤痕累累的心,就像梦中的那条巨蟒,慢慢将她吞噬、咀嚼!
虽然此时的韵欣有些精神异常,甚至是癫狂,但是,叶青始终不愿离她而去,因为心里的那份执着,也因为……那份暂时搁浅的爱!恍惚间,叶青已经无怨无悔地陪伴了韵欣一年了,这一年里,叶青几乎每天都会陪着韵欣,给她讲笑话,给她说自己一天的所作所为,给她说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可是,一年就那么过去了,韵欣却始终不见康复!虽然有时候神智也会很清楚,但是,每当午夜梦回,她都会因为噩梦而再次发病,变得癫狂而脆弱。
叶青苦笑着摇了摇头,更多的,却是对韵欣绵绵的爱意和疼惜。这一年来,若不是心中的那份执念,只怕他也会和秦洛一样,就此弃韵欣而去。自从得知韵欣患上了抑郁症和恐惧症时,秦洛就被秦家人带回去了,虽然他有时候也会悄悄跑到医院和家里来看望韵欣,可是大多情况下都是在自言自语,秦洛很是挫败,却也不得不认命的娶了贾濂风。很多时候,秦洛看到韵欣时,都是那种非常哀怨和无奈地眼神,他曾经有很多次在韵欣睡着的时候哀戚地诉说衷肠,说他有多么多么为难,有多么多么不舍,可是,这些在叶青的眼里,都是那么的虚伪那么的不堪一击!
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叶青苦涩地笑着,走进厨房,从超大容量的冰箱里取出牛奶,放进微波炉,熟练的操作着,转身便从流理台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咕噜咕噜的大喝起来,仿佛渴了很久一般喝得涓滴不剩。
这一年来,叶青为了照顾韵欣,把韵欣接到自己的住处,每天都细心照料着,从不假于他人之手,俨然已是夫妻般亲密无间,这些都被大家看在眼里,而叶青也自然而然被尹家人潜移默化为尹家的好女婿。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
叶青已经习惯了韵欣对他含含糊糊若即若离的态度,也早已习惯了跟韵欣的朝夕相处,若是有一天,有人这样问起,你图什么啊?叶青大概会连自己也理不清!习惯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条件反射,那是一把双刃剑,也许会救人一命,也许会残害生灵,然而,对于韵欣而言,利自然是大于弊的,但是对于叶青而言呢?
叶青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想他堂堂UK副总,相貌俊美,家世殷厚,风流倜傥,温文有礼,他要是想要个女人,只消勾勾手指,便会有大把大把的女人自动凑上来,根本不需要他伤神劳力。然而,在韵欣面前,他只是一个渴望被韵欣所爱的普通男人而已!他要的,是一份温馨,是一份幸福,也是一份安宁!然而能够给他这些的,就只有韵欣!
“叮铃~”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响起,瞬间将陷入沉思的叶青惊醒,叶青这才想起,自己正温着牛奶呢,竟然就这会儿时间也能走神!叶青讪笑了一下,即使知道韵欣不会在这个时候笑他神游天外,也还是有些许局促,慌忙跑到流理台将温度刚刚好的牛奶取出,倒进杯子里,用小托盘装着端到沙发旁。其实,在这个时候,叶青反而更希望韵欣能嘲笑他一番,最起码,这样的韵欣才是“活生生”的!
叶青小心地喂韵欣把牛奶喝光,从茶几上的纸筒里抽出一张散发着沁人清香的纸巾,温柔地替她拭去嘴角白色的奶渍,见她现在已经恢复沉静了,舒心一笑,快速地在韵欣已恢复血色润泽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便笑着将韵欣抱起,小心越过倒在地毯上的凌乱家具,走进韵欣的房间。
“对不起……我又闯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