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大学开学的时间,何爸爸送女儿去上学,当老师问何欢选修课填什么时,何欢毫不犹豫地选了美术。她知道,如果是豆豆,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豆豆,从今往后,就让我替你活下去吧。
一周后,何欢放假回家,坐上了城郊的公交车。车子在公路上行使,她在靠窗户的位置坐着,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沿路的森林公园旁,有环卫工人在清扫落叶,打扫街道。何欢呆呆地看着窗外,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在车窗外闪过,何欢立即趴在车窗上看过去,那人正低着头在扫地,但是——那是爸爸吧?!何欢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嚷嚷道:“停车,快停车!”
司机头也不回地回道:“嚷什么呢?这车在路上,怎么能停下来?”
“停车,我要下车!再不停车我就跳车了!”何欢冲到门口,双手捶着车窗喊道。
司机见势不对,只好道:“别喊了,到了下一站停车!”
到了下一站,何欢背着书包冲下了车,拔足狂奔,悄悄地躲在树林里。不敢置信地探出脑袋,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扫地的老人。那人佝偻着背部,行动看上去迟缓无力,背影看上去如此萧条。
那人忽然转过身来,抬起头疑惑地看了前方一眼。何欢嘴巴张大成O型,差点尖叫出声。幸好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望着远处的父亲,何欢脑海中闪过一系列的画面。父亲前段时间早出晚归,说是工作时间异常,但是会计工作不应该会那样……而这一次自己上学的学费,有许多是零散钞票,按理说家里还没穷到这个地步。以及……严镖说过的话,在何欢脑海中一遍遍反复播放着,她失魂落魄地想,家里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情,爸爸妈妈的确有事在隐瞒着自己,可自己却一无所知!
何欢很想冲上前去,让父亲丢掉手中的扫把,不要再扫大街。但是,她知道父亲一辈子性格好强,会落到这一步,最不希望的就是被自己知道。而他如此辛苦工作,只怕是为了让自己安心,那么自己又何必去拆穿他?
何欢含着热泪,慢慢地走回家。这一路上,她想了许多,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她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正是从豆豆出事开始的。或许,刘德利他那个书记老爸,已经在暗处动手脚了……
这次何欢没有敲门,而是轻手轻脚地上楼,用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走进家里,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满屋狼藉,地上、茶几上、桌上到处是塑料制品的残渣,一股浓重的塑料味道扑鼻而来。妈妈正在客厅的灯下,戴着老花镜,低着头挑着一片塑料制品上面的贴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头几乎快要低到桌子上了。何欢心酸地看着这一幕,几经哽咽地喊了一声:“妈。”
何妈妈抬头,见到女儿大惊失色。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的干妈见到何欢,也兴高采烈地叫道:“豆豆,豆豆你回来了?”
何欢拉着妈妈坐下,认真而神色郑重地问道:“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何妈妈见掩饰不住,只好长叹了口气,摘下老花镜,道:“欢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何欢点头:“妈,你说吧,我长大了,我不再是你呵护在掌心里的小公主,我承受的住。”
何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这短短的几个月,她的确长大了许多,贴心了许多。只是,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开朗活泼了。她颇有几分无奈地说:“你妈我已经失业很久了。你也看见了,家里要供你上学,还要养你干妈,妈妈不干点活是不行的。”
“妈,你在医院工作一直很尽忠职守,为什么突然会失业?而且护士的工作,本来就是越干工资越高,你为什么失业,肯定有原因,对吧?”何欢疑惑地问妈妈,自己的妈妈是医院的护士长,工作上一向细心认真,医患都很喜欢她,工作能力更是不用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