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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毒香(1 / 2)

两个胡人会合一处,并肩而上,同时发出一声怪啸,四掌齐出,向裴继欢迎面拍来。裴继欢适才只不过一招就将其中一人打倒,自是毫无惧意,心中想道:“你们两人齐上,最多也不过能挡五招!”哪知他一念甫落,忽觉两股无形暗劲有如波涛一般,倏地卷至,竟然把裴继欢发出的掌力也迫了回来,裴继欢猝不及防,险险跌倒!急忙施展千斤坠的功夫,将身形定住,化掌为指,一招“划分鸿沟”,运起铁指玄功,划向两个胡人的手腕,裴继欢从禹王神剑中变化出来的铁指功夫与少林寺二指禅功异曲同工,给他划着,筋脉必断。两个胡人识得厉害,一见裴继欢凝身不动,他们竟也倏然止步,双掌划了一道圆弧,向裴继欢缓缓推进。说也奇怪,裴继欢力道一弱,对方压过来的潜力也相应减弱了。

裴继欢心道:“这是什么功夫?倒有点邪门!”双掌一错,一招“五丁开山”,突然以极凶猛的掌力发出,骤觉敌人两股掌力左右牵引,不但将自己的掌力化于无形,而且令裴继欢好像置身潜流漩涡,不由自主的跟着两个胡人牵引之力,滴溜溜的转了几个圈子。裴继欢心中固然吃惊,试了几招,却渐知其理,原来两个胡人练的人两人同使一套武功的掌法,两股掌力,相互牵引,相互排斥,借里消力,令敌人防不胜防。裴继欢聪明绝顶,一面琢磨破解敌人掌力的方法,一面改用从宇文冲处看来、后来几次又颇有交流的“武当云手”,随着敌人的掌力或牵或引,见招拆招,见式破式,渐渐将这两个胡人迫在八尺之外。

喀布一直手拢袖中看三人恶斗,忽然喝道:“裴老弟,你歇一歇,让我来斗斗他们!”从四丈开外飞奔而至,相隔数丈之外,凌空一拳捣出,那两个胡人晃了几晃,身形一稳,并肩一立,阴阳掌力又徐徐发出,喀布猛地大喝一声,一招极刚猛的掌力迎面拍去,那两个胡人正中下怀,掌力一合,刚欲反击,哪料喀布掌势倏收,那股刚猛无俦的掌力在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个胡人扑了个空,身子前倾,喀布一声长啸,双脚齐飞,将两个胡人踢翻,其中一个胡人武功较高,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还想挣扎,喀布名震七海,身手何等敏捷,猿臂一伸,抓着了他肩头的琵琶骨,往外一甩。这一手虽是波斯武功,但却和中原的武林绝学大摔碑手颇为相似,这个胡人哪里禁受得住?但听得一声裂帛,他的外衣被喀布撕了下来,琵琶骨被捏碎两根,长声惨叫,硬生生被喀布抛下山坡。原来喀布看裴继欢与他们斗了半个时辰,已经悟出了其中的妙理,知道己方力道愈猛,对方的反击也愈强,因此他故意先发刚猛的掌力,诱两人反击,却突然将掌力撤回,轻轻易易的将他们的阴阳掌力破了。话虽如此,但若喀布没有收发自如的极上乘武功,虽悟其理,也难以凑效。

没受伤的那人猛吃一惊,爬起身来正待要逃,喀布凌空飞起,五指已抓到那胡人身后,但见他身法怪异之极,身上肌肉宛若可以变形拗转一般,站在并不合适的方位,手臂一长,左掌向下一按,右掌一拉,喀喇一声,将那人肩膀拉得脱臼,那人疼得满脸冒汗,叽里咕噜乱叫,神色甚为凶狠,喀布横了那人一眼,也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身形却是一动不动,原来他是无意多伤无辜,把这个怪人放走。

两人走后,喀布走了回来,裴继欢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是和阁下有过节的吗?”喀布点头道:“我从波斯来此,他们却是从天竺赶来,不过他们没想到是我亲自出马担任波斯的‘遣唐使’,要知道是我,他们也许并没这个胆量来拦截我们的去路和车驾。”裴继欢诧道:“他们拦截阁下到底是什么用意?”喀布不语,将撕下的那件外衣一搜,只见内中有几件东西,都是裴继欢没见过的,有两个小小瓷瓶,和一些散碎银两,还有一封书信。喀布把书信打开一看,道:“原来是霍山请了婆罗门教的几个高手到京师来给他帮忙。婆罗门教的武功颇有独到之处,能融合许多国家的独门武功,霍山请他们到京师来,也许有利用婆罗门教武功修炼腐骨神掌的想法,不过听说婆罗门教的教主萨丁几个月前在中国吃了个大亏,本来他是要带着婆罗门教的教徒大举进攻吐蕃,结果被人劝服(他还不知道消弭两国之间战祸的,正是他眼前这个年轻人裴继欢)而收兵回去天竺了,他们为何现在跑来找我们的麻烦,这就不太清楚了。”霍紫鸢道:“老头,你不怕跟婆罗门教的人结怨吗?”

喀布很喜欢她快言快语,对霍紫鸢叫他老头不以为忤,反倒哈哈一笑道:“婆罗门教和我们相隔万里,他们想找我们的麻烦,就得看他们的国家有没有比我们波斯更强大了,不过他们的领袖萨丁可并不是个糊涂人,他在吐蕃吃了一瘪,难道对中国的蚕食之心不死,又复卷土重来了么?这两个人是应邀从天竺的‘王舍城’赶来的,王舍城相当于天竺的一个城邦首都,婆罗门教的势力范围并没有到那么远,难道命令他们来到中国的不是萨丁?”

霍紫鸢忽然问道:“老头,你们到中国来,是为了何事?”喀布豁然一省,说道:“小丫头的意思是说,他们的来意和我们一样,都是冲着《戒日神功》来的?”霍紫鸢歪着脑袋,伸出两个指头,道:“大概会是如此吧?《戒日神功》是天竺‘护法之战’中流传到了我国,霍山学到了其中一种功夫,但据我们所见,离这门功夫的最高点还相差很远,所以他急于得到真本的《戒日神功》;你老头从波斯赶来,因为这本书据你所说原本是波斯之物,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婆罗门教,这样一算,大概大家的心思都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啦!”喀布虽然能说中国话,对中国话里引用的典故却是满头雾水。霍紫鸢见他睁大了双眼满脸疑惑,不禁噗哧一笑,也不去跟他解释什么了。

这时天色已晚,五人合伙上路,赶往京师,长安乃世界着名的大城,到了钟点,十三个城门全部关闭,就算皇帝在城外,守城的士兵也绝不会开门,喀布虽然见多识广,却并不知道中国的官制,只让吉里星和克米尔飞快鞭马,但当几人赶到长安城外,已然是城门紧闭,满城灯火了。裴继欢无可奈何地道:“我们还是来晚一步了。”

喀布从车里探出头来,道:“不妨。我们是外国来的使节,按例可以到天可汗的私家驿馆里去过夜,还会有不菲的招待呢。”裴继欢猛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唐太宗的时候,就是在城外驿馆由唐太宗秘密接见的。那次会面,第一次相见的叔侄俩基本抛弃了相互仇杀的念头,一晚上的交谈,虽然谈不上十分融洽,至少两人都没闹到针尖对麦芒的地步。唐太宗还关心着裴继欢的婚事,特意赐了一块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给他,此刻听了喀布的建议,点头道:“我知道那个驿馆在什么地方。”

于是五人又驾着车马,到太宗皇帝的园林私邸来。到了那里一问才知道,不只是波斯派来的使节,同来的还有蒙古、天竺和吐蕃的使节,都是前来递交国书的。原来唐太宗卧床已久,各国派出使节,一来是问候“天可汗”的病情,一来则是暗中查看“天可汗”的继任者晋王李治的理政能力,端的是各怀心思,良莠不齐。倒是门官唱说波斯的黑衣宰相亲临,各国使节各自都吃了一惊,连忙都来会面,又见黑衣宰相的身边陪着一男一女,都各自惊异,一问才知道这两位少年男女,竟然是威名赫赫的黑衣宰相的朋友,各对裴继欢和霍紫鸢重礼相迎。尤其是吐蕃的使者,知道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十分赞赏裴继欢,吐蕃和天竺婆罗门教的战火都靠他一手消弭,礼敬有加之外,竟然连夜送来白银三千两、黄金一千两、龙眼大小的东珠两串,精制的吐蕃长刀一对,衣裳鞋帽,自不用说。原本驿馆中住着四家使者,倒有两家对裴继欢重重优待,蒙古来的使者对裴继欢一无所知,还不怎样,天竺使者却是心中暗暗吃惊。

原来天竺新换国王,新王和旧王不同,是个颇有野心的人物。他自登上王位,就暗中整军经武,图谋大唐西南边陲的肥沃土地。天竺是个佛教国家,僧团在国王秉政时有相当的话语权,天竺新王为了准备对大唐的侵略,暗中还联络了不少教派的兵力,婆罗门教在天竺诸大佛教教派中拥兵最重,单是婆罗门教的教兵,总起来大概就有二十万左右的兵力,信众和追随者更是不计其数。天竺新王为了达到目的,特意厚币贿赂婆罗门教的教主萨丁王,邀请他准备一道侵唐。哪知萨丁王为人虽然也渴望为国家开疆拓土,却不失英明,他和裴继欢在卡门河畔歃血为盟,答应永不侵犯大唐边界,因此不肯爽约。天竺新王勃然大怒,下令废掉萨丁王的教主之位,另选了一名亲信去担任婆罗门教的教主,萨丁逃亡,不知去向,新任教主唯天竺新王马首是瞻,当然无不应命,这也就是新任的教主敢于派人劫杀喀布和他的两位随从的缘故。

裴继欢霍紫鸢陪同喀布一道来到宾馆的时候,正好也碰上尼泊尔的使节刚到,令裴继欢和霍紫鸢都感到意外的是,充当尼泊尔使节的,竟然是霍山老人的大女儿喀丽丝。裴继欢其实一直心里在记着她,倒不是对她动情,而是担心她的父亲对她不利,但他这段时间一直忙于九鼎的事,喀丽丝的去向归着,倒是一时弃置不问了。

喀丽丝身穿尼泊尔的“公主”官服,脸上蒙着淡淡的白色轻纱,望见裴继欢和霍紫鸢,眼光中扫过一丝诧异,还有一丝不安,只是对着裴继欢和霍紫鸢轻轻点了点头以为示意,就在太仆寺官员和驿丞的安排下,住进另外一套专门为迎接外邦王公大臣准备的寓所。围着裴继欢和霍紫鸢的波斯和吐蕃的使节,见尼泊尔的“公主”居然也认识裴继欢,各自心中暗暗奇怪又惊讶。

且说话语不多,当下各自安排休息。裴继欢和霍紫鸢得到喀布的特别关照,一同住在为波斯使节准备的僻静的小院子中,小院中有三套房子,一套专门用来接见大唐派过来的天使,一套是起居所用,另外一套则是客房。裴继欢和喀布道别,各自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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