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人不经说呢,温柔出嫁没两天,周杏就见着杨敏本人了。
这天下午正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二月的天还冷着,一下雨就更是冻得人只打哆嗦,屋里炭盆都添了两盆了。
因着周梅定了十月的婚期要教一点管理内宅的本事,周桃年纪也在那儿了,一只羊也是放,十只羊也是赶,邱氏索性将周杏姐妹一道拢在墨韵堂的偏厅里跟着学管理内务呢。
杨敏进屋时,饶是听温仪说过个中情由的周杏也是唬了一跳,杨敏实在是变了太多了,以前的顾盼神飞,骄矜自傲通通瞧不见,眉宇间只余憔悴。
见周家姐妹也在里头,杨敏脚步微顿,脸色却没什么变化,规规矩矩的走到邱氏跟前见礼,“表姐!”又与周家姐妹打了招呼。
“敏妹妹突然过来可是有急事?”邱氏拉着杨敏坐在美人榻上。一般来说,上别家门做客,都是先送拜贴,主人家接了拜贴,给了回信确定有空接待,才好上门。杨敏与邱氏是表姐妹,不必递拜贴,总归还是要打发人过周府说一声才算不失礼的。
杨敏犹豫地看了一眼周家姐妹,踌躇着没有开口。显然要说的事不太愿意让旁人听见。
周家姐妹便识趣的道别会避出门去,左右邱氏这会子要待客,也没功夫教导姐妹几个了,周家姐妹和杨敏又没什么交情,何必在那杵着惹人嫌呢!
原以为杨敏很快就会归家去的,不料吃晚饭时,竟还在周家饭桌上瞧见她,周家晚饭吃得迟,酉正才开始摆饭,吃完饭都到戌初了。
戌时禁钟都敲完了,虽说宵禁如今对平民百姓而言形同虚设,但杨家这样的官宦之家还是要注意些 ,虽街上巡逻的差役不敢追问,叫御史闻风奏上一本,杨家面上也不好看。
果然,吃饭前,邱氏便与周母说了,舅家表妹要在家里住几日,周母自然没有不愿的,看着杨敏跟周梅差不多大年纪,还嘱咐周梅好好招待。
杨敏是住在墨韵堂后头的抱厦里,压根就不用周梅照顾,不过,在周家住了几日,除了和邱氏说说话,杨敏也没的事可做了,到也愿意偶尔过来找周家姐妹说一说话,消磨消磨时间。
自打年前行了及笄礼后,杨敏言谈举止就收敛了许多,虽还是一样骄妗自傲,但说话行事在没有往常那样爱在言语上的刻薄人了。
此次相见,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沉郁下来。看来,罗公子行事叫她很受了一些打击。
这日周桃带着周梨去了花枝巷寻张家姐妹做耍,二夫人刘氏到思博苑与李氏商量周梅出嫁事宜,说是商量周梅的婚嫁,其实不过是想着寻些事与李氏修复关系,李氏自打刘家人逼婚后就一直冷着刘氏这个嫂子,就连过年也没给个好脸,刘氏这才有些急了。
周杏无处可待,便到周梅屋里帮周梅绣荷包,才扎了几针,杨敏就来了。
周梅心细,怕杨敏看到这些嫁娶之物心里不痛快,便拉了周杏带着杨敏往花园子逛去。
二月时节,花园里也没什么可逛的,独池子边两株柳树才发了新芽,有点绿意,三人便在亭子里坐了。
意兴阑珊地说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杨敏突然问,“罗家之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周杏与周梅面面相觑,不知道杨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略有耳闻。”
“我就知道!五姑娘这两天都没和我吵架了。”
周杏沉默了,想着这两天你又没挑事,我跟你吵什么?自己在杨敏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难不成是个专职吵架的炮仗?
杨敏没等周杏说话,又接着说,“以前我总觉得市井之言都是些人云亦云的,并不能当真,却没想过还有句老话叫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
这话说的那罗家之事怕是还有隐情吧,周杏不语,看着杨敏,等着下文。
果然,杨敏就说了,“我与罗定说亲时,我舅舅家的嫂子就过府说过罗家公子与他胡家表妹来往甚勤,只是罗夫人说他俩是姨表兄妹,自幼便相识,走得近些也是有的!我便信了。哪知……”
哪知那罗定与胡怜心根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而她杨敏倒成了不懂眼色硬是拆散他们小鸳鸯的那根棒槌!
既然人家是有情人,毂水河偶遇又哪里是什么偶遇呢?罗定是在与杨敏赏灯猜灯谜时接到那胡姑娘命人送来的书信后,才带着人急匆匆往毂水桥而去,连送杨敏归家的时间都没有了。因为那可怜的胡姑娘觉得此生不能与心爱的表哥相守,决意投河以身殉情。
“不是?她为她表哥投河殉情还带着未婚夫啊?”周杏懵了懵,这姑娘想法不一般啊!
闻言杨敏神情一滞,瞪眼,“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吗?她要在什么人面前殉情在多少人面前殉情与我何干?”
“可……”周杏还想辩一辩,看到杨敏神情不善,忙住了嘴,做了个请继续的姿态,端正态度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杨敏这才满意,接着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