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莘不知那些活动具体是个什么花样,但听说就是很有花样。
就看第一样活动,此时快近巳正,场地上已牵遛了两排高大的骏马出来,每匹马身上都系着雉尾璎珞,还缀着镜铃,打眼望去,便是气势凛凛,似乎斗志昂扬。
此时“表演”的人还未上场。
普通“观众们”已差不多陆续至了。
此次活动,四品及以上大员的家眷皆可出席,所以女眷稚子们也来了不少,毕竟人人都爱热闹。
而且圣人既定了这个要求,那怎么也得给皇帝陛下个面子。
宝莘得了消息后,便一直等着活动开展的这一天到来。
她倒不担心她爹会忘了她这个在他心里并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儿,因为毕竟她还有个在陛下面前十分得宠的贵妃姨母。
所以不管在府里的某些细微处她如何受冷落,至少对外,许多活动,她还是能参与的。
所以即使她身子骨不大好,偶尔嗜睡,上次梁王府的梁王寿宴,还是没落下了她。
活动场上有几层看台,此时看台上华盖如云,正北方视线最好的地方,便是权势最盛的帝王位,在帝王两侧往下,依次便是皇子与亲王位。
宝莘坐在看台右手方——六部官员家眷所在位置顺数第三位的一个青绸伞棚下,她注意到那位最高掌权者还没到场,所以此时看台上的氛围还比较随适。
不过陆陆续续的,大人物们便一个个的登场了。
宝莘见着了自己的爹,她爹一身石青色官袍,站在伞棚的前方几米处,身边站着几位同僚。
很快几人身旁又来了一人,来人一身便衣紫袍,腰饰华贵,一瞧就位分不同,因本是围着她爹的几人都自觉散开了去,给她爹和那人腾了地儿,宝莘还见着她那不苟言笑的爹朝人率先行了一礼。
宝莘打量那人,她思衬,她爹是吏部尚书加拜太傅,曾教授过几年皇子课业,能让她爹还率先行礼的人,恐怕只能是“王”那个级别的了,而与她爹关系还行,据说是朋友之交的王……
就只能是那位梁王了。
而想到梁王,宝莘自然就会想到另一人,这位梁王唯一的宝贝女儿,据说仗着宠爱,常常欺辱她殿下“哥哥”的娇蛮县主!
这么一想,宝莘在梁王身边仔细逡巡,一时却并未见到疑似县主的女孩儿,她便无聊的将视线又转向其他地方,没想突的,却就定在了一处。
在北侧方,属于一众皇子的位置上,宝莘见着了几位衣着光鲜亮丽的尊贵人物。
而在那几位人物的最左边,视线已有些远的地方,宝莘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身上就有点移不开了。
她终于又见着那位“哥哥”了。
虽被人微挡着,只能大致见一个侧脸轮廓和身形,朱宝莘还是激动的快捧脸尖叫了。
她的“哥哥”今日……穿了一身鲜丽的红衣,是那种偏暗的朱红颜色,圆领袍,窄袖,束玉革带,蹬高深黑靴,再加上头顶束发的白玉冠,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精神干练,鲜亮而有灵气。
与那日第一次见他时一身白衣,似乎是……有些不一样的,但一样的是——都是那么的夺目!
这样的哥哥,似乎一点也不像不受宠的样子,不受宠的人,还能如此的随性吗?
其他几位皇子的衣着虽也各有千秋,都极尽华丽尊贵,五官也不差,但客观事实,到底还是比不上她的“哥哥”。
宝莘觉着不少世家小姐应该也是这个想法,因为她瞧着不少人的目光此时都落在了正朝她们这边走来的一行人中的“哥哥”身上。
但她们中有些人虽感叹于哥哥的音容相貌,却又遗憾于哥哥的身份,甚至于有些还口出恶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讲些难听的话。
宝莘听着旁侧某些女眷的对话,乌黑的眼睛瞪了她们一眼,又将视线落回前方。
方才本是站在皇子位的几人突然朝她们这边走近,宝莘瞧着一行五人,两人微落在后。
她站在四方伞棚一角,小手抓着旁边的鎏金缠龙木柱,踮脚偏头的去瞧走在最后的人。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站在紫袍男子梁王与她父亲一众人跟前。
宝莘见她父亲身后一众人自觉又躬身退了几步,而作为皇子恩师的她父亲,则接着行礼退至了梁王身后。
梁王面对着几位皇子,在寒暄着。
宝莘垫着脚,听不大清楚几人到底在寒暄些什么,但她却明显瞧出了差别待遇。
梁王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兄弟,早年也是领兵作过战的,十二年前对六门局的大清扫,他也是统领之一,如今又掌着外宫的禁军宿卫,皇上对他可说是十分信任,宠信至深。
所以连带着梁王唯一的女儿,那位琮安县主也颇受皇上宠爱,不少仪制特权堪比一国公主。
宝莘早就听闻那位县主娘娘对“哥哥”十分不敬,常常作乱欺辱。
她本还在怀疑传闻的真实性,但今日却就瞧见了比那位县主娘娘身份地位更高的梁王父亲对哥哥的冷漠不善。
宝莘已从李嬷嬷及近旁人的口中大致分清了前方走来的五位皇子都是哪五位,除了“哥哥”,另四位便是顺位开始的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及六皇子。
方才同哥哥一般稍落在后的是年龄瞧起来就最小的六皇子,而另三位,此时正面对着梁王的是太子,太子两侧一左一右,分别是二皇子与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