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用卑微的语气在乞求她不要抛弃自己，不要不理他。
可是封乐绫的心从未有过的决绝，她冷然道：“那孽种已经被我亲手掐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宛如被雷当空劈中，形神俱灭，封旭尧身体猛地晃了晃，捂着胸口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封乐绫笑了，笑了痛快而绝望，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我、把、他、杀、了。”
封旭尧一口鲜血猛地喷将出来，重重地跌倒在地，他不相信地看向连月，期望从她那里得到乐绫在说气话的安慰之语。
连月看了他一眼，猛地垂下眼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嘴只顾失声痛哭。
封旭尧眼前一黑，口中一股腥甜弥漫开来，他颤抖着沙哑的嗓音问：“宥儿……他……在哪儿？”
封乐绫看了他一眼，狠狠地大笑起来：“我把他的尸体扔下了悬崖，这儿恐怕已经摔得稀巴烂了吧！”
封旭尧泪涌而出，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眼中的火光熄灭了，露出绝望和悲哀：“你果然恨透了我……”
“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滚啊！”封乐绫大叫着，整个人状若疯癫。
封旭尧闭着眼，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一脸灰白地踉跄出了佛堂。
他没有看到，身后疯癫的女人笑着笑着突然跌倒在地，埋头哭得像个绝望的孩子，她哑着嗓子哭道：“皇兄……”
“娘亲？！”
“师太！”
“主子——”
厅中众人见慧真师太神色不对，面如金纸，浑身颤抖，仿佛坠入了梦魇一般，不由惊慌地围了上去，一把将她扶住。
慧真一把挥开众人，捂着耳朵，疯狂地朝门外跑去，仿佛他们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众人惊愕，齐齐追了出去。
慧真师太直直地跑向内室，躲进了桌底。
连月红着眼泪眼婆娑地跪在她身旁，悲伤地唤着：“主子——主子——”
“把他赶出去！快把他赶出去！”慧真师太尖叫着挥舞手臂，惊恐地逃避着云寂伸过来的双手，云寂怔住，一阵腥甜刺破舌尖，蔓延至咽喉……
“孩子，你先出去吧……”连月留着泪，看了云寂一眼，轻声道。
云寂颤抖着收回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内室。
未若担忧地跟在他身边：“云寂……”
他笑了一声，笑得绝望而悲伤：“母亲竟恨我至斯……”
“不是的，师太她一定是太突然了，有些接受不了，等她静一静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姜未若急急地说道。
云寂红着眼，摇了摇头，轻声道：“她不会的。”
屋里哭声嘶喊，屋外北风劲吹，一里一外，好像把他们隔绝在了两个世界，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
云寂走到院子中央，缓缓转过身来，抬眼瞧着屋内的噼啪燃烧的炭火。
一撩袍，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未若惊呼：“云寂！”
“我要跪在这里赎罪，直到母亲好起来。”话落，他伸出双手，扶按在地，额头重重往下一磕，再抬起，额上多了一道殷红的血印……
“云寂！”未若惊叫地扑到他身旁，红着一双眼痛苦地抚上了他的额头，她哽咽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云寂将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冲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她是我的母亲。”
姜未若捂着嘴，别过头去，云寂轻轻替她擦去眼角泪水，喊了何守今将她架走，又继续一下一下磕起头来。
天边卷起一阵乌云，被风一吹，呼呼啸啸飘下雪来，雪越下越大，落在院中人的肩头，眉梢，眼睫……
白雪给地面铺上了一层冰凉雪白的地毯。
随着他的每一次磕头又抬起，一朵鲜艳的红梅在雪白的地毯上徐徐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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