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肆臣眸色更暗。
心头掠过不耐,阴霾覆上眉眼,他甩掉她的手,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从始至终,她的视线都在他身上。
他阖眼,敛去浓重的晦暗,薄唇冷冷吐出一句:“开车。”
“好,”温池黑色的眼珠看着他,莞尔一笑,嗓音舒缓柔软,“我们回家。”
言毕,引擎启动。
薄唇抿成冰冷直线,厉肆臣面无表情抬手扯开一颗衬衫纽扣。
一路无言。
回到北岸府,温池跟在他身后,看他脱下外套,两步走至他身旁想握他的手。
蓦地,一股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血腥味敏锐钻入鼻尖。
她的身体一下僵住。
心脏有一瞬的停止跳动,大脑嗡嗡作响,煞白取代嫣红极速占据她的脸,骤然紧绷的弦像是断了根。
呼吸一窒,她回神,急急低头。
哪怕他的衬衫是深色系看不清楚,可她还是一眼就发现了是他的左手臂有血流出。
浑身的血液好似不再流动,深处某些东西蠢蠢欲动,她极力克制着,然而摸向他伤口的手还是颤了颤。
“为什么会受伤?”抬头,她直直地盯着他,微哑的嗓音不易察觉的紧绷,“出什么事了?”
视线交汇。
她的瞳孔几不可见地重重一缩,像是害怕,又蓄着看不透的情绪。
她的手很凉。
厉肆臣沉暗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温池呼吸已是困难,脑子空白了一瞬后,她只想着查看:“让我看看,我……”
男人大掌突然覆上,火热温度侵入,她的心尖狠狠一颤。
可随即,她的手被拿开。
她本能地执拗地要继续,还没碰到,手腕又被他扼住,痛感倏地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有完没完?”毫无温度的话语落下。
温池抬眸。
他神色寡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夜的暗和冷萦绕在他周身。
又是那种眼神。
厉肆臣面无表情绕过她就要往前走。
手一下被快准狠地扣住。
“让我看看,”盯着他的眼睛,温池强硬地一字一顿,“否则我会一直跟着你,你去哪我都跟着。”
没有等他说话,她低下头,扼着他手的力道放轻,遏制住自己另一只手不再抖,她解开袖口纽扣小心挽起。
她盯着他的手,目不转睛。
等受伤的地方露出,她的贝齿一下就重重地咬上了唇,指甲更是不受控地掐进了掌心。
——是一条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伤口,看起来是锋利的刀划到所致。
有血珠已经凝固。
是谁伤了他?谁能伤他?
指尖发颤,她缓缓接近,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碰了碰,接触不过两秒,她收回,手指紧紧攥住。
“疼么?”她仰起脸。
厉肆臣视线紧锁着她,一言不发。
扼着他的手转而握住他的,温池拉着他前往客厅。
家里的医药箱在那。
厉肆臣睨了她的背影一眼。
“坐下。”到了客厅,温池按住他肩膀,没有松开他的手,她就以这样的姿势快速找出医药箱。
打开,她拿过药在他身旁坐下。
低下头,秀发垂落扰乱视线,她扬手别到耳后,接着动作轻柔地先给他清理。
即便心中告诉没什么,可她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发颤,更有一股酸胀的情绪一寸寸地涌上汹涌。
她不由屏住呼吸。
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倾泻,厉肆臣垂眸,不经意看到她唇瓣紧咬,分明已经被咬到没有血色。
有股特别的香水味忽的钻入鼻尖,火热如玫瑰。
他别过脸。
却在下一瞬,有温热呼吸吹拂到了他伤口中。
——她又低下了点头,双唇离他手臂近在咫尺,正缓缓地朝伤口上吹气,温柔地像是在哄人。
有发丝落了下来,似触非碰地划过手臂,有些微痒。
他垂眸。
“好了,”伤口不算深,处理结束,紧绷的弦终于松弛,温池悄悄舒了口气,抬头,“你……”
话音戛然而止。
她仰脸,他垂眸,两人呼吸交.缠,距离很近。
他和她对视,眸光幽邃,此刻眼中只倒映着她。
男性气息窜上鼻尖,这样的姿势,仿佛只要近一点儿,就能热烈地缠.绵。
只要再靠近一点点……
悸动划过心头,眼睫止不住地扑闪最后闭上,手依然抓着他的,温池缓缓地,一点点地朝他靠近,想吻上他的唇。
一股淡淡的清冷的女士香水味却在下一秒倏地入侵她的呼吸系统。
不属于她的香水,更不属于他。
却在他身上。
——他去医院看的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轻女人。
温池脑中陡然冒出结论。
那么,划伤他的人也是那个女人吗?
“嗡嗡嗡——”突如其然的手机振动声打破安静。
眼皮一跳,不等温池回神睁开眼,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离远了些,她只来得及看到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接通。
以及,屏幕上一闪而逝的一个名字——
景棠。
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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