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也怪大哥生前前做事太不给人留活路了些。”秦柏之装模装样地打开扇子扇了扇。
扇了两下觉着冷风阵阵,有些受不住,便又收了起来,继续道:“说不准那土匪还真是因着大哥做得那些恶事来的。”
秦柏之向来自诩自己是个读书人,做事讲究个体面。对秦泰之过去雁过拔毛的作风有些看不上。
要他说,何必直接明言收那些佃农四成租子呢?过节多要些节礼不就得了,还能谋个名声。
“那我到时候把剩下的钱送到清风寨?”秦佑之见游氏脸色闻言后又由晴转阴,有些犹豫地问:“难道不送了?”
游氏还未开口,秦佑之便急道:“二哥,这可是100两银子!咱家又不是什么大户,怎禁得住这样折腾?下次办事可牢靠些吧!”
秦柏之一想到又是一大把银子撒进了水里,心中便肉疼:100两银子,都够他去考举人的路费了。
“又怪不着我!”见事情已经快过去了,秦佑之有了些底气,面红耳赤地大声争辩:“主意是你出的,连秦连生身旁的阿福走了都是你告诉我的!我只是照着做罢了,凭什么都推我身上?”
秦柏之拢着折扇嗤笑:“你敢说那人你是认真挑得?”
“怎么不是了?嫌我挑得不好。有种你去呀?每次苦活累活都是我干的,还讨不着好!”秦佑之不甘示弱,他是不聪明,但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行了!”游氏看着两个儿子遇事就担不住只知推诿的样子就来气,用力地敲击着拐杖。
见两人消停了,一双老眼里泛着精光,沉声道:“送!那人可还死不了,不送他反水了怎么办?所以必须送!
不过要过些时日,等这阵子风声过去再说。谁知道是不是个套?那孟泽,可不是个好蒙骗的!”
……
秦家偏院内,暖风阵阵,檀香幽浅。
秦连生将一枝雏菊修剪了递给正盯着花瓶调整着插花位置的周姨娘。
周姨娘顺手接过,拿着看了一眼,满脸嫌弃,道:“你这剪得什么呀?歪歪扭扭的,长度也不对!”
嫌弃是嫌弃,不过还是换了个隐蔽些的位置,插上了。
秦连生笑着告饶:“我本来也不擅长这些,姨娘莫怪。”
周姨娘美目一挑,未曾因为秦连生求饶就嘴软半分,继续道:“我姐姐手工好得远近皆知。不晓得你这泼猴儿在这方面怎么就没学到她半分?”
“娘亲的技艺卓绝,怎么能是我这样资质普通的人学得的?”秦连生晓得周姨娘跟孙氏关系好,想着夸了自个儿娘,没准周姨娘就松了口。
没成想周姨娘丝毫不吃这套:“浑说!那妍姐儿怎就学得那般好?娟姐儿学得也不错。你不能学织布刺绣,少学些插花配色总可以吧?你看看你这花剪得?”
她向来爱这些,有些气恼:“再看看那一堆你插的!如今快入了冬,这些花是我在暖房里捣鼓了好久,亲自栽出来的!一下子费了这么些,你说你该不该打?”
“该打该打!请姨娘赐罚!”秦连生从打扫房间的丫头手里寻了根鸡毛掸子。
假装正经地双手奉上,故做苦恼地蹙眉道:“姨娘打我可得轻些,不然,打狠了我受不住呼了痛,可就在这些小丫头面前丢了大脸了。”
打扫房间的丫头们闻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知道丢人?”周姨娘用一枝剪废的花枝佯抽了秦连生一下,秦连生顺势呼痛。
丫头们笑得更欢快了。周姨娘见状,美目横扫过一众笑得连手中活计都忘了的丫鬟。
丫鬟们见周姨娘眸中正色本都收了笑意,不料周姨娘却也捂了嘴咯咯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还用手推了秦连生一下。
丫鬟这才懂前面不过是周姨娘逗她们玩罢了,遂放下了心,笑成一团。
笑声远远地穿到了屋外。本在外面指挥着婆子搬摆件的春红听了也过来凑热闹,问:“小娘,是什么事这么热闹?也讲给奴听听呗?”
见要引来的人到了,周姨娘与秦连生对视一眼,笑意未褪,开口道:“没什么,还不是这泼猴!
说是来我这儿学插花去哄他娘亲,可你看看,这哪儿是来学插花的?分别是来糟践花的。”
“姨娘,我也想认真学来着。可我这手不听使唤嘛。”秦连生拧着一张小脸,状似认真分析道:“我是男孩子,自然比不得女孩子那般心灵手巧。”
周姨娘用细白手指点点秦连生额头,道:“借口!你看看人家孟大人,今年中秋节时亲自插了花送到祭月礼上,与民同乐。你看看你,配色乱七八糟,插得也歪歪扭扭的!”
“孟兄是孟兄嘛,他年龄都那么大了,是该好好学学这些了。不然,以后他娘子嫌弃他不解风情,可怎么办哟!”秦连生专门捡了歪理说。
周姨娘用花枝拍了下秦连生,故意正色道:“连孟大人的玩笑都开?人家才帮你抓了那个凶徒!”
听到此,春红不由得放慢了手中动作,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