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替之鬼(1 / 2)

空气里弥漫着血的味道。

月亮被大片的乌云盖的严严实实,漆黑的地面连影子都融进夜里。所有的生物似乎惧怕着此刻,屏住呼吸,扼住喉咙,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听不到,微风吹拂的动静都像一种奢侈。

心跳声成为了这种静止里唯一的钟摆,一下一下,提醒着我时间在流逝。

血腥的场面无论回想多少次,都仿佛如同噩梦。亲眼看着生命徒然消逝,爆裂开的血雾溅射到了嘴里,那股子浓郁的铁锈味道充斥着味蕾。

我感觉自己也许这辈子都忘不掉这样的画面。

嘴里的这股血腥味,一度让我的胃部翻涌。

还不能吐。

因为,这只鬼正撑着下巴,盘腿坐在屋檐边,用那戏谑的眼神看着我的反应。

此时此刻的脑子根本就无法思考,嘴唇在发抖,手脚冰凉,背脊生寒。

巨大的压迫感在抬头看见那只鬼的瞬间,被无限放大。

他的面目其实并没有多么恐怖,甚至就像是走在街上普普通通过路的行人。鬼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里衣,露出干净的胸膛,而外面披敞着粉色的羽织。只是这羽织袖口全破烂不堪,沁染着血的纹路,就像血花绽放在上面。他的额头没有长角,一头如同浓稠血液滴到水中晕染开的红色发丝张扬而又诡异。

他晃了晃没有穿鞋子的脚,地面上的锁链摩擦了下发出嘻嘻索索的碰撞声。

我握紧手中的刀,在他开口的一瞬间,瞳孔猛然一颤剧烈收缩。

“我是上弦叁,鬼丸。”

声音很轻快,就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般,也正是这句话,他那和正常人一般无二的眼睛,在眨眼的下一秒转变为了鲜艳的浅红,而那里面的瞳仁上,赫然刻画着让人熟悉的数字。

‘上弦...叁。’

我蠕动了下嘴唇,嗓子里干涩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真的是,上弦叁。

..

...

....

.....

“主公!!!霞...霞柱的居所遭到了袭击。”

说话的人跪在榻榻米上,头磕在双手交叠的手背之间,脸上全都是快速奔跑后残留的汗液。

身为下属,他忘记了自己不该就这样闯进主人的宅院,并没有礼貌的打扰正在室内书写着什么的主公,鬼杀队的头领。

这个男人脸上的青筋接近消退,但在听到下属的禀告时,额角流动的大片血管明显鼓掌起来。他放下手中差点被折断的笔杆,声音冷肃的询问道:“请不遗余漏的禀告我全部情况!”

“是!!”

....

....

....

“鬼的特性和之前的不一样,他身上,带着人的气息。”吞咽了下口水,努力去一点一滴的反复回忆刚刚战斗的经过。忍住头疼,我再次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记忆,描述给无一郎听。

鬼丸,是新出现的鬼。

与之前遇到的和未遇到的完全不同。

在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后,看着我的样子又仿佛失去了兴趣,歪斜着脑袋像是在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都是一样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要找的,看来不是你。”语毕,鬼丸站起身,手里捏着的锁链也慢悠悠的抬了起来,用尖端滴着血的部位对着我。

“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我以为等待我的是场战斗。

却不想是一场毁灭。

地面在震动,山在摇晃。碎石块不断的从头顶掉落,砸在地面上被吸干了血液,没有皮肤的尸体上。紧跟着无数的锁链从地底钻出,四处扫荡,破坏,就好像数十条粗壮的大蛇在用它的无穷力量压垮这一片地方。

震动持续了好一会才停止,而这里变成了废墟。

鬼丸临走的时候,猩红的眼珠朝下,眨了眨变幻成与普通人无二的黑色,他微微撇了眼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某一处,然后走进了一扇凭空出现的木拉门里。

“你是说,你也不清楚这只鬼的来历?”

我轻轻的嗯了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抠着拇指处的软肉。

时透无一郎的手盖在了我的手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我的身子一颤。紧接着,他略带起伏的少年嗓音传递了过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六神无主,无法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既然如此,现在只用听从我的话去做就行,你明白了吗?”

时透无一郎平时说话的大多时候,都是平静无波的,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只会用那往常的口吻来叙述。可这时候的他,声音不再是没有起伏。

无一郎也好像在克制着什么。

手被捏了下,这触感让我回过神来。

“非常感谢你第一时间保护了我,我想大概是躲避的时候被石头砸晕了,日轮刀也不知道掉落在了哪里,所以现在,先从这个地方出去。”时透无一郎指了指左后方的一道缝隙,又继续说道:“然后找到自己的日轮刀。”

我点了点头,休息片刻,重新用风盾顶开了头顶这个既给我和无一郎留下喘息空间,也掩盖住我们身形的大石块,然后开始寻找掉落的日轮刀。

找到日轮刀的概率很小,因为那是死物,死物不像活物散发着气,按道理来说,我的感知是无法捕捉到刀的位置。

但运气好的是在无一郎晕倒的地方,看到了埋在石块里竖立着的刀柄。

而我的刀,仿佛石沉大海,看不到一丝踪迹。

“真冬子再找找不要放弃。银子已经去汇报情况很快就会有救援人员过来。”

可是来了又能怎样呢....

这里还有等待被搜救的人吗?

看到我呆傻的楞在原地,哽咽的眼泪就那么从脸颊上滚落,时透无一郎的手握成了拳头。他走到我的面前,用那青色的眼睛直视着我泪眼朦胧的双眼。

“真冬子。”

“你以为,大家进入鬼杀队的时候,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吗?”无一郎再次喊了声我的名字,并把日轮刀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大家都很清楚,也许迟早有一天,会就这样子的死去,真冬子。”

我抬起了视线,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得明白,即便是这样大家也甘之若饴。也许有人还没准备好,但面对死亡,是所有人必须拥有的觉悟。”

“不能面对这些,你也将无法留在鬼杀队。”

他在教训我。

比起往日对我毫不留情的批判,现在他认真的神情,却让我心里像是堵塞了什么。

是啊...我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准备好面对一切。

斩鬼,存活,拯救,奇迹....

这双眼睛里看到的,总是曙光。

脑子里徒然想起了炭治郎对着被斩杀掉的鬼,双手合十的虔诚模样。

那时候我不理解他为何要这么做,多此一举也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也罢,都是没有意义的,我做的也相当敷衍。

为可怜之人缅怀,为悲伤之人感到伤感。

听上去就好像他是个圣母一样,做些无用功。

但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时候的炭治郎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死亡。

除了活下来的欣喜,还有生命消逝而无法去弥补的悲伤。

他不做多此一举的动作,因为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才会拉着我一起,对着心存悔意和曾经身而为人发生的一切痛苦,为曾经作为人而活过的恶鬼,留下人间里最后一句温暖的期望。

“愿你们,来生能够活在没有鬼的幸福世界里。”

喃喃的,嘴里情不自禁的跟随着身边之人念出了这句听到过很多次的话,即便这个人现在不在身边,我也好像看到了他的重影。

这不是没有意义又单薄的话语。

面对着尘埃落地的废墟,站在破旧又充满血腥的石块之上。这一次的我,学会了虔诚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虽然眼泪不断的流淌,心里的难过绵延又不断。最终,也只是深深的呼吸了口气,再次看向了无一郎。

“我...准备好了。”

....

....

我最后在曾经是道场放置佛龛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日轮刀。

佛龛奇迹般的完好无损,刀也被牢牢的摆放在了佛龛上用来放置物品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在等待着主人的前来。

刀鞘整体通白,刀锷是金色的六芒星,我抱着刀吸了下鼻涕,还是对着佛龛鞠躬道谢着,谢谢它保护了我的武器。

时透无一郎就用那看神经病的眼神瞟了眼我,最后因为救援人员迟迟未到来,我和他决定先下山去看看情况。

此时此刻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而除了个别的柱,其它的柱与柱之间的住址是隔着很远的,当然也有主公为队员训练而安排的地点,但每个柱有着自己的训练模式,加上这个时代列车已经普及了,所以大家还是习惯把队员带到自己的地盘里特训。

但让人错愕的是....

在下山的路上,我们发现了银子的尸体。

它就躺在树丛里,身上的羽毛僵硬凌乱,而身体也被什么东西削成了两半,内脏落在了附近。若不是闻到了血腥味,在这夜色里可能发现不了....

无一郎站在银子的尸体面前。

他低头沉默的矗立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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