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1 / 2)

第三回

大厅灯光是常亮着的,当中顶上一盏不大的水晶灯,马赛克镶嵌的图案正好在水晶灯光源照射到的地方。右边是上二楼的欧式旋转楼梯,左边是电梯。大厅里中正那几家事务所的广告立牌整齐的排列着,上面的精英律师硬照也是一张比一张好看。

兰嬢一马当先按下了上六楼的电梯按钮,回过头来把兰驰阳上下看了看,无不心疼地说:“黑了也瘦了。你这是出去散心还是出去做苦力了?”

兰驰阳笑笑说:“爬山嘛,肯定要晒黑,越高的地方紫外线越强。”兰驰阳说是出去散心了,实际上他这半年都呆在大金县一个海拔接近四千米的村子里,做最后的村医,两个月前村子整体搬迁下山,他们医院历时十年的医疗援助终于结束。为什么要去呢?因为原本去着的那个人准备结婚呢……

“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山旮旯里有什么好转悠的。”电梯下来,打开门,兰嬢伸手示意他们两个人先进去。

谢燎原想走没有走成,虽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还是对兰驰阳说的话很是感激。由衷觉得兰驰阳好像和他奶奶性格上没有一丁点儿相似,不是说兰驰阳是兰嬢孤苦抚养长大的独苗苗吗?

“你们事务所是新开的吗?”兰驰阳走了半年,之前在医院工作也是很忙,对于家里楼内租客几何一点儿也不了解。刚才见到谢燎原,甚是面生,反正这一年半载没见过。想着他推辞不得被奶奶“架”上楼来,有点能体会那种不能得罪房东的尴尬心情,便说了这话换个话题轻松些。

“快两年了。”谢燎原想着这两年来的日日夜夜,口气算得上悲凉。

兰驰阳完全想不起这人在自家都租了两年了,想起刚才那个小铺面,觉得是了。那是家里最小最偏的,没注意也是正常,“以前回家总是匆匆忙忙,没能打个照面,今后请多多关照。”兰驰阳说着伸出了左手。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齐整,无名指上套着一个样式简单的铂金戒指。

谢燎原想起了合同第三条——不得和兰驰阳有过多肢体接触——愣了愣没出手。

兰驰阳被晾在了那儿,突然反应过来了,赶紧换成右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是左撇子。”手收了一半被兰嬢捏住。

“呀,这个戒指挺好看啊,给奶奶吧!”兰嬢说着伸手抹戒指眼神很有些凶恶。

“奶奶……”兰驰阳曲起手指捏成拳头,右手格挡住兰嬢,但是不是惯用手没法和兰嬢抗衡,“只是个旧戒指……”

“奶奶节省惯了,就喜欢旧戒指。”兰嬢依然强势,抹不下来,就瞪着兰驰阳伸手要。

兰驰阳没说话,右手掌包裹住左手,把那个戒指严实遮住,两人就这么僵持起来。

谢燎原再一次深深地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抬眼看电梯终于到六楼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到了。”

看着打开的电梯门,兰嬢气呼呼地走了出去。兰驰阳还能顾及谢燎原,抱歉地笑笑,请谢燎原先走。

谢燎原不是第一回到兰嬢家吃饭,可这回上来有点儿不是味儿。一来带着一见钟情的任务,二来这个任务真是相当的不顺利,三来刚才电梯里那一幕让谢燎原觉得兰嬢免房租让自己做的事儿,越来越像小三插足……

那无名指上的戒指,谢燎原也是知道意思的。当初陆行云要搞这套,自己觉得不方便给拒绝了,现在想想很是后悔,要是听他的搞了,也能像兰驰阳一样有个念想不是?结果到现在冷冷清清一尘不染,也就心里想想他的样子罢了。

兰嬢生气是写在脸上的,谢燎原和兰驰阳都看得见。她来来去去从厨房里把饭菜端出来,一眼也不曾看过这两人,把菜放到桌子上,力道也是很大,菜汤都洒了出来。

这两人同时动作去扯桌面上的抽纸,两个人力气都大,一张抽纸被扯成两半。看看手里的半张抽纸,又互相看看对方,于这被兰嬢控制的冷硬气场里笑了起来。

兰驰阳伸手又拿了一张递给谢燎原,“那半张给我吧……”

谢燎原听从他的吩咐,现在一人手里一张抽纸,把兰嬢洒在桌面上的菜汤擦了干净。看着能倒映出餐灯的桌面,谢燎原觉得这饭要想个办法才能吃好啊……

擦干净了桌面,兰驰阳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是想再瞧瞧戒指的,可他又不能瞧。那戒指真的已经很旧了,上面擦刮的痕迹也很多。大多数时候自己是没有办法戴上的的,经常都是被放在钱包里、衣兜里,有一回差点丢了,后来为了不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甚至把它串在钥匙串上。这样的到处放,有这么多的擦刮痕迹也是正常。

什么时候有的这枚戒指呢?兰驰阳甚至有点想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年,只记得那是一个秋天,学校里银杏满树金黄灿烂,引来了许多游客。混迹其中的自己和陈巍还挺作的带着一台单反相机,结果哪哪都是人,根本没法施展,只得低头搞艺术,拍了各种各样的叶子和树杈。陈巍低头拍了铺满一片草地的金黄树叶,吹牛说这张是大片,叫自己看,在相机屏幕上,兰驰阳第一次见到了这枚戒指。那时候它是一对,崭新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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