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中的韩梦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目光看着镜头外的一侧，不一会儿，开门声就响起了。
“宝贝，我来看看你。”韩梦对着走进来的人说，“顺便给你买点东西。”
关司墨能在陈青开口之前就意识到视频中的第二个人是他，并不是因为韩梦的称呼，而是因为没入镜头的那件上衣。
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关司墨14年出差的时候看见打折，顺手给陈青买的。
也是因为陈青穿过的次数太多，时隔这么多年，关司墨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陈青显然不知道镜头的存在，他拎着书包略过镜头，从右边走到左边，期间没说一句话。
“你去哪了？学校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没去上课。”韩梦跟过来两步，说，“你有事可以跟我说。”
“你烦不烦？”
韩梦的表情关司墨也看不见，只能看见她的身影在原地顿了顿，失落道：“宝贝，我知道你心里还怪妈妈……”
陈青不耐烦道：“能别说那两个字吗？你不恶心？”
“可我就是你妈妈啊，你不承认也没有用的。”韩梦停了一下，说，“现在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了。”
陈青冷漠的问：“我为什么只有你？”
“因为关司墨已经不要你了。”韩梦说，“虽然他也有苦衷，但毕竟还是为了钱抛弃了你，妈妈就不会这样做。”
韩梦走近陈青，说：“妈妈会一直爱你。”
“行。”陈青站在原地，听声音是没有制止韩梦靠近他的动作，他说，“帮我杀个人。”
韩梦愣了愣，问：“什么？”
“做不到？”陈青一挥手，好像把韩梦带的踉跄了一步，“那你说什么爱？”
这次是陈青走向韩梦，韩梦被吓的倒退一步，手掌撑在沙发靠背上，叫他：“宝贝……”
“我告诉你什么是爱。”陈青终于重新出现在镜头里，他站在画面左侧，低头看着韩梦，说，“爱就是现在关司墨想让你死，我可以立刻动手。”
韩梦一惊，画面远端的她表情清晰可见，她张大嘴巴，瞠目结舌的看着陈青：“你、你说你爱……谁？”
陈青冷淡的脸上划过一丝笑容：“你说呢。”
“不可能！”韩梦一下撑着手臂站直身体，秀眉紧蹙，盯着陈青说，“你是在跟我赌气，你怎么可能是同性恋？我们家根本没有这个基因！”
“你没有，有人有。”
话说到这，关司墨已经彻底僵住了。
陈青知道。
他隐瞒了那么多年的事，陈青其实早就知道。
关司墨那些年不恋爱不约炮，除了自己动手没去找过别人，不是为别的，就是不希望把陈青带坏。
他不希望自己的性取向影响到陈青，他愿陈青自由，盼他平安，望他所得皆所求。
可结果，陈青想要的不过是毁了他。
“有人把我变成这样，然后自己逃了。”画面里的陈青看着韩梦，问，“这样对吗？”
“不对吧。”陈青替已经说不出话的韩梦回答了一句，“所以爱又是毁灭。”
画面在此戛然而止，关司墨关掉视频，只觉得后背一阵冷汗。
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陈青。
关司墨的酒醒了一半，他脑海中回荡着那句“爱又是毁灭”，同时，他又意识到说这句话的人此刻正坐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客厅内。
关司墨慌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不了解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在自己身边生活过八年的人。
过去的记忆历久弥新，历历在目，无数个清晨关司墨一睁眼就能看见叫他起床的陈青。
可陈青那时候想的是什么？
他看着睡着的自己，脑袋里想的居然是“得不到你就毁了你”？
荒唐！
还真当老子欠你的不成！
所谓酒壮怂人胆，关司墨虽然不怂，但也感谢酒精的作用能让他在这一刻有勇气推门而出。
陈青听见开门声，立刻扭过头去看他，结果看到的是一张气到涨红的脸。
“想毁了我是吧？”关司墨劈头盖脸的问。
陈青：“……什么？”
“觉得我对不起你是吧？”
陈青站起来，想过去扶他一把，但脚步不稳的人却不屑于这没安好心的举动，他大手一摆，躲开陈青的碰触，之后两只通红的眼睛瞪着陈青，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关司墨。”
陈青不说他也不说，但陈青一叫他的名字，他又着急的开了口。
“你以为我不难受吗，啊？陈青，捡你回来的是我，养你长大的是我，送你上学接你放学给你开家长会的全他妈是我！”
陈青无心跟一个醉酒的人追究后半句话的真假，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现在乖乖站着挨骂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