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司墨跌撞着离开办公室,那是谁都没见过的模样,关司墨叫饶光,声音颤抖:“车借我。”
饶光一回头,看见惨白一张脸,吓的赶紧站了起来,问:“老大?”
“快点!”关司墨朝他伸手,要他的车钥匙。
饶光一看关司墨手都不稳了,哪还能开车,就赶紧抓了件外套,说:“你去哪,我正好要下班,送你。”
关司墨不想在见着陈青前先出车祸死了,他没硬说要自己开车,跟饶光说了虹西路的地址后,就让饶光跟他一起下楼了。
陈澈电话里说的不清,他只说自己被绑到了福利院,中间发生了什么,陈青是怎么去的,关司墨一概没问。
他首先是不相信陈青已经死了。
关司墨在路上又给陈青打了三次电话,虽然始终无人接听,但关司墨还是不相信陈澈的话。
好好的一个人,哪可能说死就死了?
关司墨不信,他越想越觉得蹊跷,于是中途冷静下来,又给陈澈打了一次电话。
“我现在去接你。”关司墨语气初听跟刚才有了不同,饶光听着,感觉他老大是平静下来了。
陈澈声音依然带着哭腔,他给关司墨发了定位,之后又说了一次自己周围的环境,关司墨比平时集中了两倍的注意力,但记下陈澈说的重点却花了两倍功夫。
他虽然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大脑还是骗不了人。
关司墨跟陈澈说:“知道了,保持联系。”
之后挂断电话,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这一下声音响亮,把饶光吓的活活憋了半分钟的气,他不敢停下车,就用余光看着关司墨,小声叫他:“老大,没事儿吧?”
关司墨抽自己这一下并不是出于懊悔,他是实在无法集中精神。
关司墨想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捋一遍,但每思考一会儿,大脑就要凭空跳出一句“我哥死了”。
关司墨下手用了全力,但他依然感觉不到疼。
饶光心中充满不安,便又问了一次:“我能不能帮上忙?”
“饶光。”关司墨冷静的嘱咐他,“我明天不一定去公司,何茂离职的事,和……”
关司墨话到嘴边,又突然忘了想说的话。
他皱了下眉,不想让饶光看出端倪,便道:“和其他事,你先替我处理。”
关司墨随后又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摒弃所有不该有的想法,说:“前面停车,我自己开。”
“我开吧,我晚上也没事。”饶光虽然觉得关司墨恢复了理智,但直觉他要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果关司墨一开始说的是娱乐场所的地址,或是什么小区名称,饶光应该就把车给他了,但偏偏虹西路是个饶光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饶大少爷混迹江湖多年,什么好地方没去过,要说他连耳闻都没有的,那肯定不是三环以内的正经场所。
“停车。”关司墨看饶光没有变道的意思,就说,“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饶光一听这话,嘴角忽然扬了一下,痞里痞气道:“老大,你这么激我,我还非得去看看了。”
饶大少爷这两年收敛不少,后认识他的要是不了解他身上那些名牌,根本不会知道饶光是个实打实的富三代。
但就是这样,他装起逼来也不生疏,饶光挑了下眉毛,说:“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就咱这儿,只要是地图上划分在B市以内的,就没有我不敢去的。”
“再说我今晚也没事儿。”饶光又说,“送送你怎么了,大不了我不问你……”
“死过人的地方敢去吗?”关司墨忽然开口,饶光一愣,后半句话夭折在了肚子里。
关司墨又点点导航上的终点,说:“这儿以前是个福利院,院长利用收养流程漏洞给患病的有钱人提供器官。”
饶光满脸讶异,有点吓着了,问:“小孩的器官?”
“嗯。”关司墨眼神无法聚焦,只能尽量盯着眼前一个虚点,说,“有的器官被拿走,退养回来,没多久就死了。”
关司墨说:“死了也没人管,火化还得花钱,就埋在这儿了。”
饶光大脑发麻,问:“这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新闻我怎么没看过?”
“因为他挖的不是你的心脏。”关司墨感觉自己有点呼吸困难,他伸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的呼吸了两次,说,“死的都是没钱没势,凭空消失也没人给伸冤的孩子。”
关司墨说到这儿,只觉得脑袋里的血管突突跳个不停,他一闭眼,脑海中就忽然闪过陈青躺在鲜红血泼之中的画面。
是八岁的陈青,胸前被开了一个大洞,两只眼睛睁得很大,但人已经没了生息,只剩两只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某个方向。
关司墨牙齿磕在一起,觉得自己能吸入的氧气越来越少。
他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扒着手腕用力,饶光叫了他两声,看他依然没反应,这才紧急停下了车。
饶光用力拉下关司墨的一只手,说:“老大?我靠,你到底怎么了,你说。”
饶光拍拍关司墨的后背,说:“你这样不行,先去医院吧?”
叮铃——
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关司墨猛地睁开眼睛,抓起电话就问:“陈青?”
“是我。”陈澈声音颤抖,凄凉无助,说,“我、我看到……”
陈澈浑身颤抖的躲在一棵树后,从高处俯视着废弃的福利院,说:“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他们从里面,抬了一具……一个人出来。”
“我……我看不清,我不知道……”陈澈狠狠咽了一下唾液,之后声音飘忽的报了车牌号,说,“我要去看看,你要是联系不上我,查查这辆车。”
“你别去!”关司墨一拳砸在车门上,骂陈澈,“你他妈是傻逼吗?你去干什么!?”
关司墨命令饶光:“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