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不会死,至少在亲眼见到陈青的尸体前,关司墨准备先这么相信着。
福利院的事情已经见光,一天之内,报道铺天盖地的涌上网络,每更新一次最新消息,就会更替一次热搜的排名。
关司墨现在坐在自己家里,跟所有网友一样,需要靠网络来了解案件进展。
陈澈问他要不要再去一次警察局,关司墨拒绝了,陈澈问:“为什么?”
他问:“为什么你不做点什么?”
“我能做什么?”关司墨目光落在刚刚更新出来的报道上,说,“你告诉我,我去做。”
这一时刻,距离关司墨建立起“陈青是在等我去救他”的信念,刚好过去二十四个小时。
这二十多个小时可以细化成八万六千四百秒,也可以简洁成一天。
一天。
关司墨目光挪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上,像是不相信时间流逝的公平性似的,心想:才一天么,怎么感觉很久没见到陈青了。
“韩梦就可以在警局等消息。”陈澈窝在关司墨家的沙发上,说。
“嗯。”关司墨面不改色,说,“因为法律上有个关系叫直系亲属。”
这是二十四个小时内的第一个改变,在“关司墨轰塌信心”之前。
韩梦第一时间回国,联系了警方,又关照了媒体,她应该是在飞机上做足了准备,所以在大概第十八个小时的时候,还抽空给关司墨打了通电话。
韩梦说:“这下你满意了?”
关司墨的耐心经过韩梦一番无意义的自我介绍之后,在这句话说出的同时消失殆尽。
他没有时间听韩梦无意义的指责,关司墨无礼的挂断电话,正想再看一次行车记录,韩梦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
关司墨没跟韩梦客气,直接说:“别再给我打电话。”
听声音韩梦是在人流量不小的地方,她一开口,就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韩梦说:“我有话跟你说。”
关司墨回答:“我没有义务听你说话。”
“如果他是自杀呢?”韩梦问,“也没有吗?”
第十九小时二十五分钟,关司墨在韩梦指定的酒店见到了她。
“你要还算是个母亲,不,还算是个人——”关司墨关上酒店的门,说,“就不该这么诅咒自己的孩子。”
“怎么,陈青现在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希望他死了?”
关司墨问出这话的时候,目光咄咄逼人,他绝对不会想到,仅仅十几分钟后,两人的处境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韩梦先说:“警方有任何消息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你如果不想错过消息,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我闹的不愉快。”
韩梦这段话显然颇有成效,没一会儿关司墨就从玄关走了进来,韩梦给他拿了一瓶水,之后自己也坐下,说:“我不否认你的话。”
“我可能没有资格做一个母亲,或者一个人,但至少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韩梦说,“我保证了陈青的生活质量,你呢,关律师,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关司墨很烦躁的闭了下眼睛,问:“你如果是找我来说这个的,下次再聊吧。”
“下次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国了。”韩梦笑了笑,露出跟当初说要带走陈青时一样诚恳的表情,说,“关司墨,其实我一直很想见你,我之前发你的邮件,你看了吗?”
关司墨忍无可忍,他觉得自己今天来这儿就是个错误。
他站起身,说:“有陈青的消息可以联系我,其他事就不必了。”
“我现在说的就是他的事。”韩梦说,“他有可能是自杀的,这件事对你来说无关紧要吗?”
关司墨脸色僵硬的站在原地,他明明知道韩梦的话是无稽之谈,脚步却无论如何都移不开。
“你先坐下来。”韩梦到这会儿仍然保持着她的优雅,暗红色的裙摆往腿边拢了拢,说,“听完我的话,如果你还想走,我就不拦你了。”
关司墨到底是给两人的关系留了一丝余地,他眉心蹙了蹙,坐下道:“长话短说吧。”
韩梦一笑,说:“好。”
“我上次发给你的视频,如果你看过,应该记得里面的对话。”
关司墨抬头,问:“记得,怎么了?”
韩梦眼神忽然忧郁起来,关司墨对她的了解仅限于网络,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韩梦这个表情过于虚伪了。
她像是费力画了一张“忧伤”的面具戴在脸上,而后回忆说:“阎修让我帮他杀个人。”
关司墨好像猜到了韩梦要说什么,便问:“你想说陈青要杀我?”
他觉得事到如今,韩梦要是想用这个来离间他和陈青的关系,就太可笑了。
可韩梦却是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她用一种饱经风霜后仍然带着少女意味的目光注视着关司墨,说:“不是的,他要杀的人,是他自己。”
“我这么说可能很突兀——”韩梦说,“但不管你和阎修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大概都是假的。”
“阎修是在报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