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诛(1 / 2)

九天被锁了十几年的凤凰之力,因着要受刑,在几个时辰前还给了他。毕竟是属于自己的真元,还未进身,便散发出徐徐荧光,在碰触身体的一瞬间,雀跃着涌进丹田肺腑。顷刻间,充盈的内力贯穿七经八脉,让他耳清目明,脚下也轻盈了不少。这样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不过片刻,四肢便被铐上囚灵锁,光华瞬间收敛,收束于下腹。这一放一收之间定是少不了些痛楚,九天略略皱眉,额前已经渗出了些细密的汗珠,自然是没有时间擦拭的。

天诛位于朝凤天的天诛台上,因是禁地,除了守台的两个侍卫外,平素并无人接近。两根凌霄玉柱耸立芸霄,巍峨的高度与散发出来的寒意,远远便让人肃然起敬。虽然自开祖以来只动过两次,已经闲置百年有余,但它给人所带来的压迫与震慑依旧清晰。

未曾想在这样的境遇下有幸得见,九天略略勾了勾嘴角。面对这自古以来便让人闻风丧胆的刑法,他虽惧,却坦荡。

两个守卫将九天押到天诛下,不远处的观刑台上坐着鸾耀和静雅,还有一个负责监刑的司审堂长老,至于暗处有谁,因为囚灵锁的缘故,九天自然无法探知。囚灵锁与天诛相契,人被扯成了个大字,虚虚悬在两柱之间,看似摇摇欲坠,实则板上鱼肉。

九天摇摇看着远方,心中并不平静,只是下面那些替他“送行”的人,他一个也不想去看,倒不如看着那飘渺的云雾,好似他即将消散的生命。一道光影链接两侧玉柱,自上而下泄落,天诛之刑,整整三日,剥骨、抽筋、断魂,这是正式开始了……

光影初时下落速度极快,却在碰触九天的一瞬间,仿佛时间定格一般,以极慢的速度缓缓贯穿全身,如油泼刀刮,每一次,便会剥离他一层仙骨。仙骨为“形骨”并非“身骨”,是附着在骨头上的那一层仙气,自天界之人降生起便随身随形,寻常手段并不能将其抽离,唯有天诛,不损你一丝一毫皮肉,却让你饱尝骨肉分离之痛楚!

他以为他忍得了世间刑罚,却咬碎了银牙,不过堪堪撑过一轮光晕,而这一身两百多块儿骨头,竟是要在这一天尽数剥净!

朝霞彩云静谧无声,九天不忍心将其打扰,死死守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咬烂了唇齿内壁,咽下了声声嘶吼,徒劳难堪,却执念颇深。喊,何其容易,可喊给谁听?人间老说“哭爹喊娘”,他既没了“娘”,也不愿哭给一个观刑的“爹”。剧痛中他突然有些想笑,原来一直以来宣泄不出的隐忍,不是倔强或者坚强,只是可悲地连哭喊的资格都没有。

梦碎了,人醒了,却也晚了。母亲,您骗孩儿,您说,爹是爱我的,世上再没有一个父亲如爹爹那般爱我……是,这样的吗?一滴泪自眼角滑落,瞬间化于无形,那么……天儿只愿这一切止于他身,世间再没有一个孩子,感受过如此之“爱”吧。

母亲,您可曾想过,这句话支撑了孩儿十数年,究竟是幸,还是劫?

丹田下传来浅浅温热,有凤凰之力在,他昏不过去。小小的真元,拼尽力气也不过保留主人的一丝丝意识和半条性命。九天忍着受着,才知这时还给他气力不是仁慈,而是残忍。

所有愿想所想,已经在这短短三天想尽,原来他的一生竟如此短暂,费劲心思回忆,也不过三天诉尽。此刻脑海空空如也,便只能细细体味那磨骨抽筋的痛,身上的冷汗一刻不断,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所有颤抖隐藏在飘摇的风中,他忍得那么辛苦,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喊吧,叫吧,至少将这一身空余发泄而出,喊这世间的不公,喊这命运的可笑,喊给那个喜怒不定,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的上神听!

九天轻启双唇,肆意狂狷的笑自天诛台上传来,惊了这明里暗里所有相干与不相干的人。天诛台上哭喊无数,却独独没有听过笑声,在惨无人道的烈烈刑罚下,诡异得叫人毛骨悚然。

他哭不出,喊不出,却独独笑得出来,最后化成一声嘶力的长啸,不像痛极,倒像宣泄。不为任何人,只为他自己,做了这许多年未曾做也不敢组做的事,原来这般畅快淋漓。身上原是痛极的,嘴角上扬,却咧出了一口白牙,血丝顺着嘴角滴落,笑得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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