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责(1 / 2)

去往惩戒室的路上,梵尘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暗夜本就跟在他身后不远,一直留意着梵尘的状况,见状一步上前扶住了他,“殿下,你身上的伤......还是先先处理一下吧。”他其实出了逢魔殿便劝过,眼前的人却愣是倔强地硬撑,血一路沿着衣摆往下滴,眼看着连惩戒室都要走不到,更遑论熬刑。

梵尘倚着暗夜静默了片刻,纵使憋着一口气,却还是认识到此刻不是倔强的时候,抿着唇思索了半晌,终于还是从口中淡淡说出,“去给我找点纱布过来。”

但凡进了刑室,便必须遵守受刑的规矩,从没有治伤一说,任何伤都要等熬完了刑罚出来才能得到医治,否则便是熬不过死在里面也不会有人在乎。所以此刻,梵尘只能靠在刑室外的墙面上等着,他一向心高气傲,这样狼狈的样子,若不是实在挺不住了,是绝不愿意人前示弱的。连暗夜都看出了他身上有伤,不知父亲是没看出来,还是有意忽略?他微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洒下一片阴影,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

暗夜回来的很快,手里拿着一卷裹伤的纱布,准备替梵尘处理伤口。他猜到了梵尘伤的不轻,却没想到这么重。左腰一道贯穿的伤口,将整个侧腰豁了一条大口子,即便被点穴止血,血还是在往外流。右侧有一条从腋下一直延伸到后腰的剑伤,伤口不比左边浅了多少,而且这么长的伤口......暗夜看了看自己拿过来的纱布,恐怕不够将这些伤全都包上。

“右边的不用管,先把左边的缠上。”梵尘说话的口气有点不耐烦,单手扶着墙,眼前阵阵发晕,这家伙干嘛呢?磨磨蹭蹭的!

暗夜回过神,全都包扎起来显然不现实,也只能按着梵尘说的做。

“扎紧点!”梵尘咬牙道。在没有梵啸的允许下,伤药他们是不敢轻易上的,为了止住流血的伤口,便只能像裹得更紧实些,只是这样不但对伤口无益,拆下来时恐怕还会有一番折磨。

还未行刑,梵尘已经出了身冷汗,凉风一吹,打了个冷战。

“先把衣服穿上吧。”暗夜道。

梵尘摇了摇头,反正马上还是要脱的,手握着衣服,进了刑室。

“暗殿主!”两个掌刑打手只向后进来的暗夜打了招呼,仿佛不曾注意到梵尘的存在。进到刑室的人,无论身份高低一概一视同仁,这是从第一代魔君便建立起的规矩。梵尘也习惯了,将衣服扔向一旁,俯身趴在了刑凳上,两手死死攒着前面的蹬腿,等着即将上身的棍棒。

两个掌刑都看到了梵尘腰上缠着的纱布,虽不会开口让他解下,却都在眼里闪过了丝鄙夷。魔界以武见长,崇拜强者,鄙视弱者,来刑室受罚的谁身上不带点伤,又有谁那么金贵了。既然这人对自己这么“好”,他们也就不必手下留情了,两个人对视一眼,四指宽的红木扁杖狠狠砸向了梵尘的肩背。

刑室里重刑的刑具有三种,板子、棍子和鞭子,梵尘不是第一次被判重罚了,掌刑的两人轻车熟路,总计三轮规矩。第一轮,红木的刑板自上而下,从肩膀到大腿,板子挨着板子打下来,十杖为一组,一组打完了从肩膀处重新起板,五组起,十组封顶。既然梵啸强调了重罚,这第一轮恐怕跑不了十组了。

感受着比往常更重的板子,梵尘苦笑着咬紧了牙关,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他也没有办法,拖着那样的伤口,别说三轮棰楚,就是一轮他恐怕也撑不下来。

“啊!”板子轮了两组,第三次打到腰际,伤口上炸裂的剧痛让梵尘忍不住叫出了声,一个翻身摔到地上,猛地蜷缩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如瀑般往下流。两根红木杖“当”的一声被立在地上,在封闭的暗室里格外响亮。梵尘一个激灵,摇曳的烛火晃了两晃,发出噼啪的响声。暗夜想要上前搀扶,身体动了下还是忍住了,深吸口气,吐出残忍的一句话,“归位,重计。”刑室里的规矩,无喊无叫,莫晕莫动,轻则重新计数,重则翻倍,这么明显的喊叫挣动,暗夜可没法公然放水,最多也就是从轻判了。

梵尘的脸色惨白,刚刚的二十几杖算是白挨了。他撑着自己重新趴回刑凳上,带了点恳求的看向暗夜,道:“求大人将梵尘绑了,再堵了梵尘的嘴。”刑室里除了掌刑和监刑,其他人都无身份,自然也得称“大人”。这次从轻,再来一次怕是要翻倍,梵尘清楚,他是绝对承担不起翻倍的结果的。

暗夜到底是殿主,这点权利还是有的,但自己这两个掌刑的手下的性子他清楚,对于坚毅隐忍之人时而会心软,对于软弱示弱的,可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之前已经不得已给梵尘的伤口进行了包扎,这会儿若是再绑上,只怕会害了梵尘。可暗夜也清楚,梵尘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开这个口的,翻倍的代价,赌不得。无奈,他只得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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