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战报如雪花般飞往扶突城上空, 短短五天内又两县一城被燕军占领,其中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不容关。
国内征兵的速度更加快了一个度, 谢涵为将功折罪, 跟着忙前忙后,三天没回东宫睡过觉。
“报——君上, 前线传来消息:之前中计了,燕军入侵人马不足一万,请君上不必等兵马筹足, 即刻派发棘门营精锐。”
“什么?”齐公震怒,“他还有脸说,不足一万兵马使我九千儿郎全军覆没?使北境三百里土地皆尽失守?”
不怪齐公动怒, 分明是相近的人马, 甚至他们的人更多些,又占据主场优势、熟悉地理, 竟还被打得铩羽而归?
瞧这次燕军如此气势汹汹, 官员们已经把燕军入侵人数预估到至少五万了,结果——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只齐公, 群臣都是震惊不已。
谢涵赶忙问道:“那这次领兵者何人?”
对啊, 能用相近的人数打出落花流水的阵势, 这主将该有怎样的惊世之才?
“不错, 是哪个了不得的人物在领兵?”齐公问道。
燕国自三十年前被齐武公打得元气大伤,国内第一大武将世家男丁各个战死后, 什么时候又有这么了不得的人物。
因为沈通明的缘故, 齐公颇有些迁怒谢涵, 这还是他这几天来头一次没有驳回或者漠视谢涵的话。
谢涵心中微喜,却不想下方传信者支吾半天,摇了摇头,“这个……不知。”
齐公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禀君上,燕国主将从来没出现在人前过,每次上来领兵叫阵的都不是同一个人,我们派去的斥候探子永远只能看到燕营中帐里灯火通明,不停地有将士进去,但从没看里面的人出来过……”顶着群臣针刺般的目光,报信者也是欲哭无泪。
“藏头露尾的无胆匪类罢了。”须氏中有人一嗤,“怕是游弋喾太不堪一击了罢,如让虞旬父将军领我棘门营精锐过去,必可大破燕军。”
游弋喾是拾夏的人,而须氏与拾氏交恶,与虞氏是联盟。
须氏这时出来落井下石没毛病。
而他提出的方案,也是目前最合理的方案。
今日朝议定下,第一:明天由虞旬父领一万棘门营精锐并五千扶突附近七城壮丁过去。
第二:以防在须贾班师回朝前还有突发事件,陆续征过来的壮丁不退回,而是统一操练。毕竟,燕国随时有可能增派援军。
退朝后,狐源在谢涵身边低声道:“最近城内,关于太子的流言四起。”
“有心人推动。”谢涵摇了摇头,“只是孤近来□□乏术,发现时已经晚了,街头巷尾已经都传遍了……现在唯有早日赶回燕军才能转动这波流言。”
狐源见谢涵心中有所成算,便也不多言,点点头走了。
一边玖少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狐相谨言慎行、从不多言,竟能来提醒殿下。看来与您的关系确实极好,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人夸张。”
谢涵笑了一下,“狐相是真的忠心为国。”
玖少卿“唔”了一声摸摸下巴,谢涵在他犹盯着狐源背影的眼前晃了晃手,“好了,玖大夫,咱们先别管这个了,还有大批壮丁在运来扶突的路上,要咱们去登记。”
玖少卿哀叹一声,看看谢涵眼下青黑,认命地同人加快速度赶出去。
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夜中时分,谢涵处理完最后一批壮丁,正准备宿在临时搭的征兵所,门外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殿下,不好了。”
是玖少卿,谢涵匆匆套回脱了一半的鞋袜走出去,“怎么了?”
见玖少卿面色发白,他心头一丝不详的预感。
玖少卿抖了抖唇,道:“虞家主坠马,跌断了腿。”
谢涵始料未及,“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君上现在正急召众臣商讨由谁代虞家主出征,殿下我们必须立刻进宫!”
夜凉如水,月惨白地挂在西天,几颗疏星寥落 ,照得长长的街道清冷幽森。
路上,二人坐在一辆马车里,都不停地派人去打探具体情况:虞旬父不是什么毛毛糙糙的人,说句老狐狸都不为过,怎么会轻易坠马?还在大军出征前夕?
“那么晚的时间了,虞家主怎么可能还未就寝?更怎么会坠马?”谢涵根本想不通。
好一会儿,在接到五个人的轮流回报后,二人才勉强拼凑出这个事故的概况:大约黄昏时候,虞旬父结束练兵时,他的爱骑突然发疯,在道上狂奔,竟一路跑入城中,他换了好几匹马追赶终于追到爱骑,只是在制服途中发生了一点意外,他不慎坠马。
虞旬父的坐骑是千里挑一的汗血麒麟马,平时就宝贝得不行,情急之下直接追出去不无可能,那是一丈高的大马,搏斗中发生意外也不无可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