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吃饭了――”狱吏一份一份发着食物――一叠腌菜、一碗白粥。
叶猛小心翼翼地接过, “殿下,吃饭了。”
谢涵摇了摇头, “你吃罢, 我没胃口。”
对此,叶猛一万个不赞同, “殿下,您还有伤呢,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养伤?”
一旦清醒后, 渐渐回想起他昏迷前的种种,不知谢婧和楚楚安危,谢涵哪还有心情吃饭, 他道:“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啊, 殿下。”叶猛说完,皱了皱俊脸, “殿下, 是不是这里的东西太简陋了,你吃不下?”
是了是了, 他家殿下, 从来吃的是最精细的糕点米饭, 最新鲜的鱼肉蔬菜, 这种糙米白粥、苦冷腌菜哪里吃得下。
叶猛这边替谢涵心酸着,冷不丁, 那边系统吱了声:【宿主, 虽然您敏捷度、爆发力、柔韧度这些评价都很高, 但身体综合素质评价还是“体质稍弱”,经过这次受伤以后,变成了“体弱多病,罹患心疾”,请您保证三餐规律健康。强健的体魄是一切的基石……执行任务也一样。】
它说完,忐忑了下,然后发现――宿主完全没有理会它。
系统:【……】
透过那黄豆大小的洞口可以看见天渐渐变黑,夜已降临,谢涵望着那洞口,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跌落,一颗、一颗、又一颗。
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又或许是知道的。
他很想、很想知道母亲和婧儿现在的情况。
受伤严不严重,疼不疼……或者说,还活着吗?
那么多的鲜血像最烈艳的花,在谢涵脑海绽开,让他不敢去深思。
于是――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也就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系统:【宿主?】
它有点慌,【宿主,你没事吧?】
雨水漫过谢涵脚背。已是冬日,水凉得厉害,他却像失去了知觉一般静静坐着。
叶猛正掏出鞋底里藏的老婆本贿赂狱吏,让他准备点好吃的过来。
那狱吏掂了掂手里金子,好心情地提醒道:“得,吃的等下给你送来,不过你还是先给你家主子招个魂。”
什么招个魂喔。
叶猛瞪起眼睛正要怼,忽然发现自家殿下竟然真的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呆呆地浸在水里。
他“啊呀”了一声,连忙把谢涵抱起来往东南角那唯一干燥的小角落挪。随后――
他盘腿坐在谢涵对面,闭上眼睛,念念有词,忽然跳起,手舞足蹈,食指点谢涵眉心,吟道:“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谢涵:“……”
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巡班狱吏:“??”
他是知道,这间囚室里关的是什么人物的,担心有大事,忙不迭禀告了上峰掌囚吏。
当然在这一来一回的途中,谢涵已经把叶猛的手给拿下来了,甚至有一点点想打折……如果对方不是那么忠心耿耿的话。
“你是想气死我吗?”谢涵横眉怒道。
见状,叶猛眉开眼笑,“殿下你回来了,太好啦。”
谢涵:“……”
“看来我还蛮有天赋的。第一次施法就成功了。”叶猛喜滋滋的。
――这世上能唤醒沉睡意志的,除了刻骨铭心的爱恨,还有令人窒息的无奈。
谢涵深吸一口气,“你从哪学来的?孤、我可没派人训练过你们这个罢。”
“您忘啦?”叶猛睁大眼睛,“上次给您和柳絮姑娘的孩子消除戾气,您不是说不知道那个神婆会不会骗我嘛,我就买了本书自己学了。”
谢涵、谢涵竟然无言以对,最后冷冷道:“什么我我我,你的规矩呢?”
叶猛眨眨眼,“属下记得了,殿下不要生气。”
掌囚吏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两个人盘腿对坐,再正常没有了,他不禁狐疑回头看身后的巡班狱吏。
巡班狱吏咂吧下嘴,“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
掌囚吏也不看他,来到囚室外,“听说刚刚你们有人痫病发作?”
叶猛:“!!”
谢涵、他会心一笑,“掌囚吏大人?”
掌囚吏颔首。
“相信掌囚吏大人也知道我是什么人……”
掌囚吏以为谢涵要逞太子威风,板起了脸,“进了这刑狱署,天潢贵胄和贩夫走卒都一样是犯人了。”
却听对方摇了摇头道:“虽然都是犯人,也有小偷小摸和江洋大盗、杀人放火的区别。虽然都要严加看管,但总有万一,万一是小偷小摸逃了,还会有好些人被偷金子宝贝,万一是杀人放火的江洋大盗逃了,则会多死很多人。这显然不可同日而语,而有些人比起市井扒手之流,必须得严加看管一百倍,一旦跑了,可是会祸及整个刑狱署,掌囚吏大人说是也不是?”
掌囚吏不知对方打什么哑迷,继续板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私以为,像我这样的犯人,应该单独关押,不要让他接触到任何一个人,尤其是熟人,降低一切他可能逃跑的风险。”
听着谢涵侃侃而谈,叶猛、叶猛眼里甚至要沁出泪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