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老爷, 也就是现在的应家主,名应仕浩, 年过四十, 依昔身材匀称,猿臂蜂腰, 五官俊朗,富有成年男子的魅力,果然是能生出应小怜那般妖孽的男人。
谢涵觑着这胆大包天的双面间/谍, 只见他看上去很有些威仪,从室内所有人都低眉敛目、恭恭敬敬便可知一二,之前张牙舞爪的男人此时乖顺得像只小猫。
“十四队他们人呢?”应仕浩不见黑衣人, 皱眉道。
男人抹抹汗, “小人看他们都披红挂彩,就让人先下去疗伤了。”
应仕浩不悦, 却也知道底下人抢功劳这些弯弯绕绕, 只冷哼一声,“别有下次”, 就仔细看向聂惊风、谢涵二人。
他面色微微一变, 也不怵聂惊风一身脏污, 猛地站起来朝前走几步。谢涵还以为他认出对方来, 就见人忽然顿住,掩住口鼻, “什么脏的臭的。”
聂惊风脸色一黑, 伸手推了谢涵一把, “她中了我独门秘药,不想她死就快给我松绑。”
应仕浩脸上露出迟疑。
不是,大哥你露出迟疑是什么意思?谢涵古怪。
没听到声响,聂惊风冷笑一声,阴阴“剜”谢涵一眼,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
谢涵:“……”
“你们不是一伙的?”应仕浩迟疑过后,奇怪道。
“别装了。”聂惊风嗤笑,“她哄骗我还弄折我腿、毒瞎我的眼,偷走我玉壁。”
“你们窝里哄,与老夫何干?”应仕浩也懒得和他们废话,给身边人施个眼色,“搜他身上有没有玉壁。”
东西很好搜,就在聂惊风怀里,只是随着玉壁一起搜出来的还有一块木质小令牌。
应仕浩先是一喜,随后脸色剧变,“聂、聂……”
“丧家之犬竟还记得主家名姓?”聂惊风讥诮。
“你们怎么会来拿玉壁?”应仕浩看看木质令牌,又看看手中玉壁,抖了抖唇,颤巍巍道:“消息已经走漏了?太子已经知道了?难道这、这是假的?”
谢涵感觉到身侧人一瞬间的迷惑,但他反应很快,“还要多谢‘应家主’大肆派人搜查,我们才能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在“应家主”三个字上加了重音,足可见对昔日家臣的不满,“得亏太子殿下高瞻远瞩,事先准备好匠人在侧,才能立刻仿出这以假乱真的一块来。”
说完,他笑“看”谢涵,“没想到罢,你日夜守在我身侧,不过是为了块假玉壁。”
谢涵:“……”
应仕浩却已顾及不得,惶恐看一眼谢涵,连忙分辨,“我每次只派五人搜查,还拿一商铺家做幌子,更编出州国先祖的故事,前面几个失败的队伍都已经灭口。从来没有大肆派人过,更没有走漏过任何风声。”
他急惶惶的,聂惊风心中奇异之感更甚,嘴上却道:“做的越多,错的越多,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应仕浩捏着玉壁,俊朗威仪的男人瞬间如热锅上的蚂蚁,场中其余人等都被这变故惊呆了。
聂惊风凉凉道:“这玉壁有什么用处想必你不会不明白罢,走漏这么大的风声,你现在主子还能放过你?”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你如果能将功折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淡淡的声线全是蛊惑。
应仕浩却看一眼谢涵,连忙打断道:“我对君上忠诚耿耿,赤诚之心,日月可鉴。”
聂惊风被噎了好大一口,面色转冷,“易姓家奴,也配谈忠?”
“谁也无法选择出身。”应仕浩认真道:“我生而姓应,本该为聂家贡献一生。可上苍万万不该让我见到君上,那就像一道雷霆撕裂苍穹,给应某的人生带来转瞬而逝的光明,蒙昧渐作清明。七少,我虽有错,可就像飞蛾喜欢扑火,夸父追逐太阳一样,我也情不自禁追逐我的阳光,去信奉君上。”
谢涵:“……”饶是他旁听在侧,也被这彩虹屁惊到一瞬。
聂惊风作为直面者差点被恶心得半死,怒不可遏,“我还是头一次听人把‘背主’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大义凛然。”
应仕浩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随手把玉壁放在手边案几,掏出把匕首贴在……聂惊风脐下三寸,“七少,得罪了,敢问真正玉壁的下落。”
谢涵:“……”
聂惊风眉间疙瘩几乎要打成死结,“你敢!”
“人生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应仕浩很坚持。
聂惊风金鸡独立,忽然回头向前冲去,一头磕身后柱上,顿时头破血流。
应仕浩大惊失色,请来医工,得出答案――没有性命之忧,明日前会醒来。
乱糟糟一通后,他让人把聂惊风押下地牢,驱出室内其他人,这才变幻脸色,对谢涵拜下道:“见过大人。”遂小心翼翼解开麻绳,似是不敢碰触人“玉体”。
谢涵:嗯?
那边应仕浩已经请罪道:“小人罪该万死,泄露君上机密,请大人责罚。只求大人给小人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找到真玉壁并为大人寻找解药。”
谢涵控制住脸上表情,“聂惊风狡猾多端,也不全怪你。君上不嗜杀,我也会去信与君上解释为你美言几句,但如若没有找到真正玉壁,我们都不够君上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