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昊七百年国祚啊——陛下——”老相国跪倒在地, 涕泗横流,“您怎么能, 怎么能?”
随着他一声喊, 除了梁公外,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陛下三思——”
“陛下万万不可啊——”绞侯竟然冲上去夺梁公手中的牡丹。被梁公反手一推,移出自己三尺外范围,抬头, “陛下何意?”
姬忽眨巴眨巴眼睛,手腕一翻,掌中又出现一只王玺。
咦?
众人的或哭喊或恳求登时一滞。
然后他又一抛, 抛出一朵白牡丹, 扔了下来。
只见那花儿直冲谢涵面门,他忙抬手一接, 那花儿皇冠型, 花色白,外瓣二轮质薄, 内瓣狭长而褶叠, 是有名的白牡丹——金星雪浪。
众人:嗯……?
谢涵行礼谢恩, “谢陛下赐花。”
姬忽眯眼一笑, 见牙不见眼的,“卿明日要簪着这朵花来赴宴哦。”
谢涵表情一滞, 看看掌中比他巴掌大的花。
簪花?
姬忽手腕又一翻, 掌中王玺又出现了, 他又一抛,随后扔了一朵牡丹给楚子般,同梁公一样是红牡丹,只是梁公的是火炼金丹,而他的则是霓虹幻彩,“卿之倾世姿容,便如天边霓虹。”
又一翻,给了经渠君另一种红牡丹。
又一翻,燕侯一朵垂头蓝。
又一翻,霍无恤一朵冠世墨玉。
又一翻,召太夫人一朵烟绒紫。
……
于是刚刚仿佛选美大会的诸侯朝贺,又变成了一场送花大会 ,好似是刚刚选美完的彩头,哦不,打住,大不敬大不敬啊。
众人神情早已麻木,内心也从一开始震惊,变为恍然,然后思考,然后惊慌,到如今的毫无波澜。
只有少数人,比如谢涵,盯着姬忽的衣袖在想,天子冕服,果然宽袍广袖,不然装不下这么多花啊。
等各国国君亦或是代君前来的人,及个别姬忽十分欣赏(美色)的人,人手一支牡丹的时候,他才停下手,慢条斯理将王玺装回锦带,系于腰上玉带,起身,抽剑高高扬起,铿锵有力道:“诸君先祖都是大昊的功臣,几百年来为朝廷立下数不尽的汗马功劳,当年武王约定与诸君共治天下,分封诸侯。如今予一人同样愿与诸君共治天下,惟愿日出东方、大昊永昌,惟愿万家灯火、盛世繁华。”
谢涵几乎想为这位年轻的天子喝彩。何等的急才,能兵不血刃应付刚刚那样咄咄逼人的梁公,何等急才,能把迫于无奈送下花中王者说成和天下诸侯共同维护国运。
周围许多昊臣已经痛哭流涕,连几个他国臣子也不禁心神巨震。
但也终究是几个,他面对的不是游侠匹夫,而是淫浸政治、宦海浮沉多年的国之重臣,而且各国臣子早就是心中只有国家,没有朝廷了。他们心内赞叹一息,很快便恢复平静,面上漾起恰到好处的感激,“陛下隆恩,必转呈寡君。”
今日朝会由是止。
当夜,是个不眠之夜,多少人辗转反侧,多少间房烛火燃到天明,议事到鸡啼。
绞侯来找滕子,目光忧虑而愤怒,“梁公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