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倾倾被扑倒时,小脑袋被震到,整个人儿都断片儿了。
卫四洲感觉世界都归于安静,只有身下浅浅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吹拂过他的脖子,吹得他喉头有点痒,才回过神儿来。
安全了!
不。
他爬起身,打开门,门后是小姑娘的卧室,没有阿宝和小璃。
不确定那匪老大是不是已经解决,可试了几次,也没连通他的世界,他有些着急,拉起小姑娘帮忙,也没成。
韩倾倾嗅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儿,一找,发现少年背后那血淋淋一片,几乎深可见骨的擦伤,吓坏了。
“洲洲哥,你受伤了,你……伤得好重,必须去医院。”
“医院?”
“啊,就是,就是有大夫可以疗伤的地方。”
卫四洲回头看了眼,走向洗手间,“一点小伤,不用麻烦。”
韩倾倾跟过去,别着眼都不敢直看,“不行的,你这个伤……好重啊!”
“我说了不用就不用!”
卫四洲提高音量,站在卫生间门前瞪眼,吓得韩倾倾缩着脖子,朝后退。
韩倾倾想:他果然还在生她的气。
她啧嚅着,“对不起,洲洲哥,我……我以后不会再自以为是了,我知道古代世界讨生活好难好难……我不该拿自己,跟你比。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啊?”
半晌没人应。
她想,男孩子好像都很好面子,这种时候都爱闹别扭,彬彬哥也一样。
又继续帮少年找台阶,“那天,只是意外,我保证以后不会乱跑了。我发誓,一百年不许变!人家……不会变成你的累赘的,洲洲哥……”
门并未关上,小姑娘软软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卫四洲耳中。
他垂着头,不敢看镜中狼狈的自己,双手紧紧握着雪白的洗面台,五指收紧,血珠一颗颗滑落。
不,是他太无能,是他的出生和世界,根本没法与她比。
若她是一道温暖的光,他大概只是屋檐下永远见不到光的臭水沟!
她怎么会是累赘呢?
天知道,每次她出现时,他所有的苦难都会会消失。连母亲离世的伤痛,都慢慢愈合了。
“洲洲哥……”
韩倾倾抬起头,看门紧闭,自己说了半天都没回应,有些不高兴了。
“小气鬼,人家都道歉了啊!”
她叹口气,拿着扫帚回了厨房,又来了精神。他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肯定又累又饿,吃点东西,心情肯定会好起来。以前她上学累了,妈妈也是这样哄她的。
好,开火!
卫四洲勉强处理了下背后的伤,有能照得很清楚的镜子,倒是比他想像的容易许多。
只是衣服坏了,他也没换洗的,只能勉强弄一弄,还得赶紧回去,万一还有幸厚的驿匪,也不够那两弱鸡应付的。
他拉开门,没变,地上放着东西。
一套衣物,和一个装得满满的药箱子。
他看着地上的东西,脑子有一刻完全空白了,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睛无法从那些东西上移开,心底深处的汩小小的暖流似乎变大了。
好半晌,他找回神智,想想,回头就能拿到那个“主雇”的酬金,之前欠的债都可以体体面面地还上了。
他打开了药箱子,看到每个物品上都帖着小姑娘的特殊说明,做什么用,有什么功效和禁忌,以及简单的使用方法。但有一些,诸如“发炎”这种现代化词汇,他完全不懂。就“止血生肌”这些看懂了,用酒精喷瓶给自己消毒,疼得他一头撞在墙上。
呃,雪白的瓷砖裂了。
他紧张了一批,左右看看,抠破了头找了个补救的法子,应该……能唬弄过去?!
喷上云南白药后,伤口的血很快止住了,这太神奇了。他小小的白瓶子看了又看,他决定收归己用。
待他出来时,嗅到了空气中的饭菜香,顿时所有的纠结都没了。
他来到厨房,轻咳一声,“饭做好了,我来端。”
韩倾倾转头,一眼看到少年正穿着她勉强找出来的……妈妈的衣服,呆了一呆。
卫四洲敏感地叫道,“看什么看,再看我脱了!”
“啊,别别……哎哟!”韩倾倾一紧张,脚下踩的小凳子歪了歪,人朝下倒。
卫四洲连忙伸手抱住手,扯到伤口,疼得俊脸皱成一团。
韩倾倾忙将火关掉,再看少年一脸别扭劲儿,噗嗤一下笑了。
“洲洲哥,我妈妈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也好看。”
“好看?!好看个屁,我又不是女人。”
“可是真的好看啊。”
那是一套极简的中式外套,中性风。王语妍女士贪便宜网购的,试穿后不太喜欢,又没买运费险舍不得退,就搁置了。白色上衣,黑色长裤,穿在少年郎身上,长身玉立,并不难看,将那刚勇莽直的气质衬出几分阴柔来,别有一番风味。
且少年郎皮肤深黝,平常见面都着深色素衣,这是韩倾倾第一次见他穿白衣,多了几分新鲜感。
“少废话,吃饭。我快饿死了。”少年窘迫,只得转移话题。
“你每次都这么说,啊!别急啦,小心烫。”
“咝……嚯嚯嚯,真是……不过,好吃,嗯……不错,你……你手艺又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