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谢家兄弟俩站在后院的吹风,谢宝山蹲在石头上面,用火柴点燃口中叼着的烟吸了口,又问谢巍:“要不要?”
谢巍没有烟瘾,别人递烟才会抽一根,这会倒是没拒绝,从大哥手里接过香烟和火柴,点燃后将东西还给他,问:“你刚才说林青青的去处不大好安排是什么意思?”
“你先别问我这事,”谢宝山眯起眼睛,“你先跟我说说,周书记下乡走访那事是你撺掇的吧?”
谢巍知道他这个大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惦记这事好几天了,不听他老实交代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便点头说:“嗯。”
“林青青同志求你了?”
“嗯。”
“主意谁出的?”
“一半一半。”
这下谢宝山是真的惊讶了,虽然猜到了是林青青找上谢巍,但他没想到她竟然也出了主意,称赞道:“这小姑娘能耐啊!有胆有识,不错。”
谢巍咬着烟斜谢宝山一眼:“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
“小三啊,你这脾气可不成,不好讨老婆啊。”谢宝山望着谢巍,摆出大哥模样教训道,见他眉毛拧起才连忙开口,“是这样的,林青青那养母行为恶劣,周书记很生气,有意把这件事立为典型。”
谢巍点点头,这事他知道。
“依我看,她养母就算不用坐牢,劳动改造肯定是少不了的,这种情况下,她在林家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户口得迁出来。”
这个结果谢巍也想到了,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问道:“然后呢。”
“林青青同志户口迁出来后,落到哪里,这事难办啊。”谢宝山吸了口烟说,“听说她本人不太想在林家咀大队落户,这事想想也能理解,林老太被抓了,林家其他人却没事,听说林家两兄弟都生得人高马壮的,一个大队里天天碰见,做出什么事谁都不能保证。”
“那就迁出来。”
“迁出来说得简单,可落户到哪里去?”谢宝山反问,虽然说多个人多个劳动力,但实际上每个大队田地就这么多,多了劳动力粮食也不会变多,反而会多个人来分口粮,所以没几个大队乐意接收林青青落户。
“你也没答应?”谢巍问道。
“怎么答应?你也不是不知道,去年公社往咱们大队安排了好几名知青,一个比一个娇气,大队社员里好些人心里不满。林青青同志要是落户到咱们大队,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再说了,这人来了也不好安排啊,她一个姑娘家,自己住肯定不成,安排到社员家里,别个又不一定乐意,麻烦。”
谢巍手里的烟燃烧到烟屁股,他将烟蒂扔到地上,抬脚碾了碾说:“那就安排到知青点。”
“不是,你没听我说什么啊?重点是住哪吗?重点是我们这些干部,做决定的时候得考虑社员的想法。”谢宝山皱眉说。
“她和知青不同,知青都是城里孩子,养得娇贵,干不了活大队里的人当然不乐意。但她十岁上下地挣工分,是种地老手,来了也不会拖后腿。而且咱们大队也有不少人是林家咀大队嫁过来的,这些人也算是看着林同志长大,天然觉得她亲近。所以我认为她落户到咱们大队,恰恰不会引起大队社员产生不满。”
谢宝山听着这话,觉得有几分道理:“虽然是这么说,但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
“谁有意见你告诉我,我跟他谈。”
谢宝山看谢巍这说一不二的态度,就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了。但他又觉得不大对劲,眯起眼睛说:“你不是不管这事了吗?怎么这会又上心起来了?”
谢巍神色一顿,不承认:“帮人帮到底。”
这的确是的谢巍的脾气,谢宝山耸耸肩说:“你说的事我会好好考虑。”
“考虑?”谢巍挑眉。
谢宝山跟谢巍当了这么多年兄弟,还能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无奈说:“我明天就去公社,把这件事落实下来,成吧?”
谢巍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是你哥,难道还能唬你?”谢宝山以为他是不信自己,要跟去盯着自己办事,没好气地说。
“我去派出所。”谢巍淡淡说道。
谢宝山愣了愣,谢巍转身回屋,他连忙跟上去问:“你去派出所干啥啊?打听案子的事……”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响亮的关门声。
……
“上面第一栏写房间号,左边第一列写日期,有人入住或者未来几天都被定下,就在相应的格子里打钩,空着就代表没有人住。以后再有人来,你翻一下表格就知道哪个房间有人住,哪个房间没有人住了。”
林青青坐在柜台前,面前放着个本子,本子第一页被她用蓝色钢笔画出交叉的线条制成表格,而她手里捏着一支笔给何小丽讲解内容:“等到月末的时候,你根据表格,就能算出每个房间多少天有人住,乘以住宿费就是单个房间的月营业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