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绯郁已经站了很久了,可他还是没能蹦出一个字来。
女王陛下靠坐在椅上,缓慢的翻着书页,孤冷的容貌和身旁的黑檀书柜相衬,恍惚间,竟叫人误以为面对的是一副古老的油画。
“怎么了?”清冷的声音响起。
白绯郁一抬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得她说:“在那踌躇半天了,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书册重新放入书架,那双盛满佳酿的眸子依旧未染半点情绪,无形的威压正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
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收拢,但口上还是平静的,“女王陛下,秦屹说想当面向您谢恩。”
“秦屹?”月灵微微偏头,微卷的乌发垂落在手背上,雪白的肤色更为惹眼。
她走前一步,由衷发问:“秦屹是谁?”
那张脸离他实在是过近,近到他都能从她的眸子里看见呆滞的自己。
他屏住呼吸,所有的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月灵后知后觉的往后挪了一步,有些责怪的意味,“都这么久了,胆子也不见长。”
“不……”王冠上的宝石折射出的光芒晃了下眼,像是兜头泼下的冷水。
他听见自己冷静的回答:“是前天陛下带回来的人。”
前天?
月灵恍然,“我从垃圾堆捡的那个?”
白绯郁并不知道起因,但看那人的装扮应当是的。
月灵回忆了下对方那张渗人的脸,浑然不觉的说着毒舌的话。
“这么快就能见人了?”
当时一时冲动捡了人,回来后就扔给了同样是人类的白绯郁。
如果不是今天提起来,她根本不会想起这件闹心的事。
人安排在白绯郁隔壁房间,衣食住行似乎都和白绯郁是一个层级的。
但一个是交换来的,一个是不劳而获的。
月灵瞥了下眉,但收回的话也说不出口。
“秦屹见过女王陛下,谢女王……”
月灵眼疾手快的托住对方的手,制止了对方的动作。
秦屹受宠若惊的极,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完整,“陛陛下,贱奴……”
月灵的语气徒冷,“先起来。”
秦屹一个哆嗦慌忙站起,可惜因为体力不支,刚站直就踉跄着摔倒了。
但又因为惧怕,不得不继续挣扎着站起来。
月灵觉得脑袋涨的慌,只招呼白绯郁,“把人扶回去。”
“是,女王陛下。”
白绯郁连忙上前扶住对方,把人安置在床榻上。
秦屹重新回到温暖柔软的被窝中,越感慌张,深知眼下的待遇全归女王一人说了算,可自己刚刚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惹怒了女王,只好央求着看向白绯郁。
“女王陛下,”白绯郁被他盯得发毛,只好帮忙解释一二,“秦屹他初来,并不知道陛下的忌讳,希望陛下能看在他尚未病愈的面上,赦免他的罪过。”
两人回了王宫主殿,管家正在插花。
见这两人同时进来,管家便状若无心的说了句:“陛下,今天是您的嗜血期。”
“嗯。”月灵并没有发表态度,径直走进了书房。
—
白绯郁推门进去的时候,月灵正看着桌上的梅花出神。
“这还没入冬呢。”月灵磨挲着枝丫呢喃了句,带着些恍惚之色。
原先她住的地方满山都是腊梅,因着喜欢,她便琢磨了阵法,让那里常年处在冬日中,如此,四季皆可赏梅。
“为何要入冬?”白绯郁不解。
月灵愣了一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这花叫什么?”
白绯郁恍然,许是陛下并不喜人类的花卉,便道:“女王陛下若是不喜欢这这月上白玉,我这就换了其他的来。”
她的目光自雪白的花瓣而过,落在明黄色花芯上,轻声说:“我很喜欢它。”
白绯郁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得她问:“是你种的吗?”
他头一次看见女王陛下这样温声细语的说话,红着脸点头。
“白绯郁。”她招了招手。
他老老实实的走上前。
“你今天怎么一直呆呆的?脸也红了起来。”月灵抬手搭在他额头上,说:“是不是发烧了?”
他听见琴弦突然绷断的声音,胸腔里的跳动声响的出奇,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还在,对方带着关心意味的话尚旋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