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2 / 2)

他现在虽然回到自己的身体了,也不知道魂魄还会不会到处乱飘,以先前的经验来看,他也不敢确认自己不会跑到小煤炭体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体内。

这么一想,他觉得还是得先去把血玉找回来,楼川那老鬼说血玉可以镇魂凝魂,带着血玉他才比较放心一点,顺便也可以去邯州看看云宫有什么情况……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白亦清没坚持多久就重新陷入了睡梦中。

邯州云宫内

云宫已经低气压足足半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宫内的侍从没人敢发出什么动静,一个个谨言慎行,生怕太上皇的怒火余威会牵连到他们。

半个月前太上皇御宠被丞相之女梁丽给残忍杀害,太上皇因而震怒,当场便下旨将梁丽及其一干侍从,处以极刑。

不止如此,之后太上皇传旨意直达皇城皇宫,令当朝皇帝将梁丞相处决,而三大洲统帅之一的周将军小儿子也被关在了云宫,据说太上皇当时是想当初斩杀了周云,后来被周一与拼命保下来,现在周云还被关在云宫的牢房里面,太上皇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至于皇城那边,虽然皇帝收到太上皇旨意之后就把梁丞相关到牢房去了,不过他一直压着这件事情,暂时也没有要处决梁丞相的意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想惹恼太上皇,也不想因为这么一个理由去处死丞相,这要是传出去怕是会被天下人耻笑。

只是虽然这件事情被皇帝压着,不过皇城内不少朝臣都知道这件事情,私底下都在感叹梁丞相教女有方,众所周知太上皇虽然阴晴不定,但是对女子都比较宽容,这么多年很少有能让太上皇这么大动干戈地来处置后宫,这次惹得太上皇如此震怒,怕是不是小事。

此刻云宫主殿外面,三道身影凑在一起说小话,言遥手里拿个瓜子在磕:“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浮在他手里抓过一把瓜子,也跟着磕,道:“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言遥用看病人的目光看他:“急匆匆叫我过来,然后又一问三不知,那还让我来做什么?忽悠我呢?”

“那还真的没有忽悠。”罗浮道:“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我哥哥吧,他不会撒谎的。”

言遥依言看向了罗刹,罗刹站在一旁盯着主殿的动静,收到言遥的视线便点了点头,道:“那日的事情,我们都不太记得了,不过主子都记得。”

言遥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嘴巴那么严哪里撬得出来话,而且他最近心情还不好,我刚刚才问了一句就被他给踹出来了。”

罗浮罗刹:“……”不用强调,我们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我也问不了他,所以你们简单跟我说一下还记得的事情吧。”言遥说道。

罗浮跟罗刹对视一眼,知道自家哥哥不乐意说太多话,便直接揽过话头:“就我来说吧,我跟我哥的记忆都差不多。”

“就十几天前那事儿,主子的御宠走丢了,最后发现被梁老头女儿弄死了的事情。”罗浮自动把声音压低:“这个事情你知道吧?”

“略有耳闻。”言遥颔首,他当时在研究那位在药堂晕倒的小公子,一直在闭关制药,还是暗卫找过来他才知道这件事情,也没做什么准备就被他们匆匆拽了过来。

“我有那日跟哥哥一起去追御宠的记忆,当时为什么追不到以及御宠是何模样都不记得了。”罗浮揉了揉自己额角:“而且最近连主子有没有养过御宠这件事情,我都不太确定了。”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刚刚我进去,殷淮还问我记不记得小煤炭。”言遥瓜子也不嗑了,道:“我都不知道他有养御宠,怎么可能记得什么小煤炭。”

罗浮听到他这么说,习以为常:“先前整个云宫的侍从都被召集起来问过一遍了,大家都没什么印象。”

“而且那日……我们并没有看到御宠的尸体。”罗浮拧着眉心:“这件事情让我总有一种记忆被强行擦除掉的感觉,而且主子也不可能无事来忽悠我们。”

“说得这么玄乎,你这么一说为什么我也有记忆好像漏掉了的感觉。”言遥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我怕这个的啊,这个我搞不定。”

“要不然我们请个道士来看看?”

罗浮看着他:“我觉得主子会先拔刀出来劈了你。”

“为什么啊?”言遥莫名:“做一下法事,没准这些症状就都消失了呢?而且按你们说的,大伙儿也就不记得御宠这件事情,没准御宠都是殷淮自己幻想出来的呢。”

罗浮看了一眼他身后,默默后退一步,然后火速拽上自家哥哥先一步狂奔逃离,言遥身法没有他了得,等反应过来肩膀就被按住,宫殷淮站在他身后,神色冷漠:“你说谁幻想?”

言遥僵硬地扭头往后看,干笑道:“我刚刚开玩笑呢,你怎么可能会产生幻觉呢?”

宫殷淮冷冷睇着他,言遥坚强地挂着笑:“我知道你不高兴,不然我们喝几杯酒,老话不是说借酒消愁吗?没准你喝了心情会好一点。”

宫殷淮也不说话,就拽着他往主殿走,言遥只好跟着走,看着前面闷不吭声的身影,总有一种时间回到十几年前的感觉。

那时候宫殷淮还是个被扔在冷宫里的小可怜,虽然过得惨兮兮,性格却很坚韧,不然也不能独自一人在冷宫里面活下来。

这一晃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沉浸在回忆里面,就听到宫殷淮的声音:“你脸上的笑容很恶心。”

言遥:“……”岁月果然是一把杀猪刀,以前的小可怜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暴君了??

他无奈道:“你拽我过来这里做什么?”

“你看。”宫殷淮示意他往前看,言遥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笼子,他眨了眨眼才问道:“你的御宠是老虎吗?”

宫殷淮睇了他一眼,眼里的嫌弃明明白白,他道:“那日我看到小煤炭从眼前消失的。”

“你那只宝贝御宠?”言遥问。

宫殷淮应了一声:“你也见过。”

“我真的没有印象。”言遥听到他这么说,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半点印象。

宫殷淮听到他的话也见怪不怪,那日他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小煤炭躺在地上,身下全是血,他还没来得及上前,下一秒小煤炭就化作莹莹亮光,彻底消失在了他面前。

不管他之后怎么震怒处置了伤害了它的人,它都不见了,不止如此,身边所有人都不记得小煤炭了。

若不是主殿小煤炭用过的东西都还存在,他自己都要以为拥有小煤炭的这段时间,是一场梦。

言遥见他甚是低落,也没想到只是一只宠物而已,能惹得宫殷淮这般大动干戈。

他惊讶之际还记得安慰他:“以前也没看出来你多喜欢小动物,不然哥哥我再去给你抓一只老虎来?”

宫殷淮:“……”

“你觉得御宠的事情是我在蒙骗你?”

“我没这么想啊。”言遥赶忙解释:“但是现在御宠也没了,你总不能老是这么气着吧?”

他不想跟言遥废话了,传唤了万和:“拿酒来。”

言遥看着万和似是早有准备般哐哐搬进来十几坛酒,默了默:“其实在医书上有记载,喝酒对人身体不好。”

宫殷淮开了一坛酒放在他面前:“喝。”

想想虽然小可怜已经长成暴君了,虽然没人敢欺负他了,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人敢陪他喝酒,言遥只好舍命陪君子,拿了酒坛:“我酒量可没你那么好啊。”

宫殷淮自己也端着酒喝了,眉心微拧,难得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觉得,世上有鬼魂存在吗?”

言遥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不满地瞪他:“你知道我怕这个的,还说这个!”

宫殷淮不理他,继续道:“死去的鬼魂,如果再死一次,还会留在世间吗?”

“就算有鬼,你也看不到吧。”见阻止不了他讲故事,言遥只好开始打补:“鬼跟人早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了,肯定也不能遇上啊。”

结果话刚说完,就得到冷冷的一瞥,言遥一脸莫名:“这话你又不爱听了?”

他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人心思越来越难猜了,难不成还要他说鬼看得见会留在这世上吗?这又是什么毛病?

他这么想,看宫殷淮闷声喝酒,忍不住道:“难不成你那御宠真的是妖魔鬼怪变的?”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得到冷冷的一眼,言遥非但不怕,反而更好奇了:“你不觉得我的猜想很有道理吗?不然怎么大伙儿都不记得你的御宠了呢?这可不像是什么疾病。”

宫殷淮这下都不想看他了,他不太想说话,手里的酒很快就被他喝完了,他又去重新开了一坛。

言遥没得到回应,忍不住又道:“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宫殷淮冷哼一声:“我比你清楚。”

自从小煤炭消失之后,周围所有人关于小煤炭的记忆也跟着消失了,无形中仿佛有什么介入,只有他的记忆现在还留存着,那无形的力量似乎奈何不了他。

他知道小煤炭的特殊性,自然也懒得跟言遥说太多,说了对方不只不会相信,今晚可能连茅厕都不敢上了。

宫殷淮又灌下了一壶烈酒,最近因为小煤炭的事情,让他一直想起以前国师给他批的命。

他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暴雨连下了三天三夜,整个皇城浸泡在水中,不少平民因此病重而引发瘟疫,之后西洛三大洲被外界侵袭,内忧外患,他也因此被国师批命天降灾星,克亲克命,一生孤寡。

批命一下来,某个懦夫便想弄死他,是母妃拼命护着才把他保了下来,不过他们娘俩也因此被打入了冷宫,冷宫的环境恶劣,后宫的人又都是狗眼看人低,谁都想踩一脚落魄的后妃与皇子。

母妃生下他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为了护着他一直撑着虚弱的身体在冷宫苟活着,在他五岁那年才不舍地撒手人寰。

冷宫的妃子死了都没人管,他坐在母妃床边一天一.夜,世间在那一刻仿佛就剩下他一个,他就这么独自做到天亮,确认真的不会有人来管他们之后,便自己到院子里挖了一个坟头,才让母妃能入土为安。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些欺压过他的人,都已经被他处理了,现在他已经坐上了万人之上的位置了,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了,却依旧不能阻止身边人的离开。

小煤炭陪着他的这段时间,他心情一直都很愉悦,就像长期处于黑暗中,有温暖闯入。

他的自大让他觉得可以护着它,偏偏宫廷内的危险无处不在,这么多年,老天依旧不想让他如意。

他喝着酒,低笑着叹了口气:“或许国师批的命也没有错。”

没有人愿意陪在他身边。

自他登基之后就没有人敢提老国师给他批的命,言遥乍一听到他这么说,愣了一下,接着无奈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那老东西乱说的话你也信?”

宫殷淮看他:“你不信还怕鬼?”

言遥干咳了一声,道:“我这是人之常情。”

“当初内忧外患,他们想要找个替罪羊来甩脱自己的无能,便把这些都扔到刚出生的你与莲妃身上罢了。”

言遥想到以前的事情,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一些,抿了一口酒:“当时后宫就莲妃的家世最弱,你又不是皇后嫡出的皇子,三洲动乱需要皇后娘家的人去镇压兵乱,那个谁,自然也就不敢保你们了。”

宫殷淮转头看他:“你觉得我不知道吗?”

“那你还说那种话?”

“……”

“灾星不过是无稽之谈,我看你啊真的把那御宠当宝贝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这么在意什么,正这么喜欢,哥哥明天就给你抓一只老虎来!”言遥这会儿也有点上头了,夸下海口。

宫殷淮听到他这么说,颔首:“可以,要你亲手抓的。”

言遥:“……”瞬间酒醒。

他企图打哈哈:“这个抓老虎不着急,现在深更半夜我也抓不了,既然你心情不好,哥哥带你出去玩,邯州的花楼我都去过,我带你去最好玩的点儿!”

宫殷淮:“……不用,你自己去。”

言遥还想纠缠,宫殷淮直接就吩咐了罗刹把人给扔出去,还带了一句话:“明天记得把老虎抓来,别忘了。”

言遥看着关上的门默默无语,扭头看罗刹:“我觉得你主子病得不轻,需要我开的十方散喝下去,才能有救。”

罗刹:“……言公子,你喝醉了。”

这十方散还是言遥自己研制出来捉弄人的药,若是喝了一直腹泻,脸上还会冒出密集的红点,他怕言遥再多说两句,要被主子逼着喝十方散。

宫殷淮无视外面的吵闹声,独自坐在屋里喝酒,那日罗浮跟他说的事情他还记得,周云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相信周云一个人不可能挡得住罗浮跟罗刹,这件事情,还有幕后黑手躲着。

他眼帘微垂,掩盖眼底的沉郁,伤害它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屋顶风吹雨打了快一个月的楼川猛地打了个喷嚏:是谁在想他呢?

——

白亦清在医馆躺了两天,确定自己没有再回到小煤炭身上,就回去客栈住了。在医馆里面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流出去的银钱就心痛,所以还是在客栈养身体比较顺心。

他在客栈躺了快七天,身体才慢慢恢复,可以自己从床上起来下地走两步了,就是莲华对他很紧张,把他当陶瓷娃娃一般对待,不肯让他做太多事情。

莲华跟宁书白天就拿着做的小玩意出去卖,白亦清自己在屋里没事,便帮忙做了一点手工,后面发现自己驾驭不了这种事情,而且莲华也不让他做,他便让莲华买了笔墨纸砚,自己在屋里写字画画。

他虽然身体不好,不过白礼安还是有让他去上学堂,虽然他三天两头得请假,不过水平在学堂内已经是不错的了。这些字画被莲华拿出去卖还挺受欢迎的,正好最近有彩灯节,他们便还自己做了灯笼,白亦清就负责在纸皮上画画,卖得都不错。

他把赚的钱分成三份,其中两份给了莲华跟宁书,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这都是你们自己赚的,你们当然也有份。”

莲华他们本来不想拿,最后说不过他,只好接过了银钱:“多谢公子。”

“客气什么。”白亦清笑道:“咱们这样也算是同甘共苦了,我把你们当姐姐弟弟看待的。”

“少爷便是少爷,我们可不能失了分寸。”莲华还是坚持。

白亦清笑了笑,知道莲华就是这个样子的,便没再说什么。

他觉得以后日子这样过也不错,到时候在城里买个小院子,也许就能开始过养老生活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打算去一趟邯州。

在身体养得不至于一走路就累得气喘吁吁之后,他就跟莲华和宁书说了自己要去一趟邯州的事情。

“少爷,邯州最近可不太平。”莲华不放心道:“听说太上皇失了爱宠之后,脾气越发不好了。”

“我去邯州又不是去找太上皇。”白亦清已经知道邯州那边大概发生了什么,他最近打听得都差不多了,便安慰道:“我去找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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