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奈!纯奈她啊!每天都过得很好!”尖锐刺耳的声音刚开始并不大,但很快就变成了嘶吼,忍足妈妈抱着惠里奈尖叫了起来,“每天吃着我准备的可口饭菜,不管惹了多大的麻烦小侑和惠里奈都会替她解决!学校里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我的纯奈绝对!绝对不会自杀的!她说过爱我的!她有想做的事!纯奈她啊,被很多人喜欢!我、我们都爱着她!小侑爱她!惠里奈爱她!爸爸也爱她!纯奈最幸福了!纯奈绝对不会自杀的!不会!”
忍足妈妈开始语无伦次,像是幼崽被伤害的母兽,含着泪的眼中时不时闪过疯狂之色。
“妈妈。”
关键时候,是冷清轻盈的女声唤醒了处于情绪失控边缘的忍足妈妈。
是惠里奈,已经清醒的惠里奈。面若桃花,气质冷淡,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的气息。她回抱住忍足妈妈,笑容娴静,声音平稳:“不要打扰警官办案,一秒都不要耽搁。”可是幽深的凤眼里却没有丝毫情感,笑得很冷,像是安慰又像是胁迫。
忍足妈妈一下子就安静了。
马场警部眉间的川字纹皱得更深了,格外冷肃。按照逻辑和立场展开思考,应该相信忍足家四人真情实感的表现,只是他却莫名心绪不宁。
纵观嫌疑人犯下的案件,目标共同点明确,皆是拥有自杀倾向的少女,手法基本相同,几近严苛,将犯罪奉为艺术的嫌疑人会为了忍足纯奈破例?
人是一种主观生物,你以为的终究是你以为的,有时最亲近的人反而隐瞒的最深。忍足纯奈会是这种情况吗?来不及沉思太久,他的注意力被第五页日记吸引。
“我随便找了一篇‘你是否正在校园暴/力’测试表,开始给十三勾选。被教师辱骂,没有,通常是无视她;被同学殴打,没有,只不过是冷暴力。”
“鞋柜里被放纸条与卡片,内容甚是可爱。”
这句话下面整齐贴了十张文字的照片。
你去死、恶心、不要给侑士君添麻烦、你不配当主将前辈的妹妹、离迹部君远一点、滚出冰帝、你太碍眼了、怎么还有脸来学校、听到你的名字我就想吐,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毁了、我眼睛要瞎了!忍足纯奈,可以请你滚出我的视线吗。
看到这里,惠里奈心痛到无以复加!侑士差点被铺天盖地的愧疚之情淹没。他们控制不住地想,如果这些都是事实,那纯奈平时在学校里究竟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光是想象,他们就心中凄苦,鼻子发酸。纯奈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又是怎么笑出来的?毕业表演送给他/她的歌,那甜蜜动人的歌词一字一句打在他们脸上,疼入骨髓!
回想纯奈毕业前送给众人纪念扣子、结业典礼与同学的和解,他们只觉得讽刺!为什么要包容伤害过你的人!为什么要轻易原谅他们!为什么啊!和解个屁!给他/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报复回去啊!
为什么不和他/她说?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惠里奈和侑士的表情同样的悲痛,同样的危险,呼吸声紊乱又粗重,相似的狭长凤眼隐隐狰狞。
“看到这些,我脑海里已经勾勒出十三的校园生活。她走到哪里,厌恶的目光如影随形,背后总能传来嗤笑声,一个人吃午饭,一个人去洗手间,独来独往,碍于姐姐和弟弟的盛名,没有明面上的打骂,暗地里的欺凌源源不断,被疏远,被无视。”
“为什么不告诉家人?可笑的自尊?这里有种轻微的违和感。嘛,不管什么理由,我已经没有兴趣继续探究了。”
屏幕上怵目惊心的文字像一根根坚硬细针,扎进肌肤,顺着血管一路刺向柔软的心脏。痛!好痛!痛到难以呼吸!忍足妈妈捂着心口,不住大喘气,瞪大的双眼流露出愕然、惊恐、痛苦和不敢置信等复杂情绪。
怎么可能!她的纯奈一直很幸福啊!最近也不迷恋迹部君了!变得懂事、成长到不会给小侑添麻烦了!她无忧无虑啊!比起小侑和惠里奈她最幸福了!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啊!忍足妈妈心里不能相信自己的次女真的遭受了欺凌,但理智提醒她屏幕上的恶言恶语才是真相!
不然为什么杀人犯会盯上纯奈?不然为什么纯奈会有自杀倾向?视野渐渐模糊,泪水涌出,忍足妈妈的嘴唇微微颤抖,整个人透着悲凉的气息。
屏幕上的日记播放到第六页。
“这时,一个不起眼的网站进入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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