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大人,你的任务……顺利吗?”纯奈顶着刹那间的通身冰冷与沉重压力,艰难地问道。
“白!你不要想任何与透有关的事情!哪怕动一下念头都不可以!”八八连忙叫了起来,哪里还记得之前的疑惑,“你不可以在神明面前、或者在可以沟通神明的场所想起透!现在,你才是忍足纯奈!”
“…………顺利吗?”胸口难受仿佛压了一块大石,纯奈强撑着开始头昏眼花的身体继续问道。
“你不要再问了!透是透,你是你,你们不会再有交集!”
“八八,拜托你了,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吗。”呕吐感涌上喉咙,仿佛身体里的全部器官都要涌出来一般,纯奈难受到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哼!”八八冷哼,按规则祂是不能对纯奈透露原身的事宜,但感知到纯奈惨白着一张小脸,身体摇摇欲坠也要询问的状态,祂心软了,哼了哼几声,快速说道,“接下来的话是我自言自语哈!只是我一个小小神明的自言自语!要是被别人听到也没办法!”
八八先掩耳盗铃一般说了一句,然后语速更快但吐字清晰道:“透还没开始做任务,待到她的魂体稳固才会开始,我可不是没有良心的工头~现在,那家伙能吃能睡能玩能闹好得不得了,哪像你,被欺负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狠狠报复回去!”
听到那个人好好活着,纯奈笑了,沉静透亮的眼眸像是裹着蜜糖一般甜滋滋,娇娇软软的声音比蛋糕还要很甜:“我过得很好啊,也没有被欺负。”她不再思考那个人的事情,身体的难受疼痛如潮水般退去。
“呸!你当我瞎吗?你刚来这个世界所承受的委屈,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白,说吧,你想收拾谁?我现在有空全部替你修理过去!”
“没有那种存在哦。”
“可是……”
“八八大人!我没有委屈,我过得很好,生活就是会有一些风雨方能见彩虹,不是吗?”纯奈打断祂的话。
“……”
“如果有我自己不能解决的麻烦,我一定会寻求八八大人的帮助。”
“真的?”八八很怀疑。
“真的!”
“比如?你现在给我举个例子出来!”八八表示祂才不像绪方美雪那么好糊弄,最近一段时间祂可是有在好好“看着”白呢!
“我想想。”
“你想你想,你好好想想,我有的是时间!”我就看你怎么编!
纯奈沉默了。
“白,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哦~”看!编不出来了吧!我就知道!八八得意地哼哼。
“如果我说,我想见神明大人呢?”
“没问题!不就是见……见谁?你想见谁?”话说到半路清醒过来的八八,瞬间头皮发麻。
“神明大人。”
“……”你不如叫我去死一死!八八立即失去表情管理,差点骂了出来,后面想起对方是白,才勉为其难将满肚子的牢骚抱怨吞回去。
主动找神明大人?那祂任务都没开始的事情就会曝光,会被神明大人玩死吧!一想到过去的种种场景,八八打了个寒颤,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祂的小脑袋。
白,对不起了!虽然上次谈话中途逃跑很对不起你,但这次……果然还是溜走吧,反正白现在知道联络祂了~等跳过这个话题,以后再联络好了,反正白现在的生活也苦尽甘来了。八八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打定主意后,轻咳几声。
“白,那什么,我还有点急事,先撤……”
“八八大人。”纯奈第二次打断对方的话。
“什、什么事?”八八语气略显心虚。早知道就不吹牛了,谁知道白会提到了神明大人!白会不会对祂失望?算了,让白骂一顿好了~反正祂脸皮厚。
“八八大人,请你好好保重自己。”纯奈柔声叮嘱。
“……”想不到对方要说得话是这个,八八一懵随即心中一暖,即使隔着万千世界,祂也能感受到白话里诚挚的关心。
“任务加油,拜拜。”
“……拜拜。”
结束了与八八的谈话,纯奈抬头,透过白色蕾丝的伞边,望着明黄色注连绳下飘动的白色“之”字型御币,陷入长久的沉默。
“忍足前辈?”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纯奈转身,看到了一位穿着西装皮鞋的绿发绿眼俊秀挺拔少年。
“塔矢君?”纯奈惊讶。
“是我,忍足前辈您好。”塔矢亮心里松了口气。上次一面之缘以后也没有交流,幸好对方还记得自己,不然被当做搭讪的人就不好了。
纯奈不知道塔矢的想法,不然她会真诚告诉对方,她是绝对不会忘记他的。对于《棋魂》中的进藤光与塔矢亮这对宿命般的对手,她可是无比敬佩。
“您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塔矢偶遇纯奈,原本是有问题想要咨询才跟了上来,但后面发现她的身体突然摇摇晃晃,不禁有些担心,“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谢谢你,刚才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有点晒到,我现在没事了。”纯奈道谢。
“不客气。”塔矢仔细观察了一下纯奈的状态,见她没有虚弱的样子便没有再劝。
“塔矢君,你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纯奈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问道。
“是的,我有些问题想询问忍足前辈,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塔矢礼貌问道。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们已经路人的围观,也是因为担心面前娇弱前辈的身体。
“好的。”纯奈莞尔。
塔矢体贴的放慢步伐,和纯奈离开御影神社,慢慢走到附近的一家有冷气饮料店。
俩人选了一个四人卡座,面对面坐下,点了两杯饮料。他先和纯奈礼貌寒暄几句,态度和语气让人如沐春风,没有问及最近社会新闻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树下宇宙案件事情,一句多余的关心都没有,也没有任何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不得不说,在不涉及进藤光与围棋的时候,塔矢亮是一位极其绅士有礼貌的人。
“忍足前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不到十分钟,塔矢亮郑重问道。
“请说,可以回答的问题我会尽力回答你,不可以回答的问题我也不会欺骗你。”纯奈也郑重起来。
“谢谢前辈。”塔矢诚恳道谢,然后停顿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才问道,“请问,上次听进藤君说,你要和他学习围棋,是吗?”
“是的。”
“那么,您的围棋老师真的是进藤光吗?”塔矢的眼睛骤然锋利起来。
“是的。”纯奈给了肯定的答复。
“不是SAI吗?”柔和秀美的脸部线条严肃起来,塔矢身上发出的气势堪称恐怖。
“……”纯奈沉默了。
SAI是灵魂状态的藤原佐为在网络的用户名,他自从第二次醒以后,曾经让进藤光代为下棋,就是那时候赢了塔矢两次。后面因为种种考虑,藤原佐为便在网络上下棋(由进藤光操作),线下下棋多数让进藤自己下棋。
而塔矢见识过替藤原下棋的进藤,也见识过自己下棋的进藤,疑惑两者的差别,也愤怒于进藤曾经最围棋出言不逊,是以对进藤十分关注,还怀疑过SAI的真实身份是进藤。
“忍足前辈,您和SAI学棋是吧!十分抱歉,我看过您与美雪姐姐手谈过的棋局,您的棋风明显有SAI教导的痕迹。”说到这里,塔矢紧张了起来。
他一直以来追逐的背影,究竟是幻影还是真实的存在?SAI和进藤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SAI的棋风与那两次打败自己的进藤一模一样?塔矢迫切想知道答案,看着纯奈沉静清澈的眼睛,他有种对面的女生知道所有真相的感觉。
“抱歉,我不可以说。”纯奈道歉。原来是绪方那里露底了,难怪塔矢君会找上自己。至于棋风,她本来就是和藤原老师学习,当然有藤原老师的痕迹了。
“为什么?”她果然知道!塔矢亮的眼睛前所未有地亮了起来。
“抱歉。”除了道歉,纯奈别无可说。
塔矢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着可能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但是,无论他说什么,纯奈都保持沉默。最后,他只能和纯奈交换了联络方式后,不甘地离开。只剩下纯奈一人安然坐在那里。
许久。
纯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貌似自言自语道:“塔矢君的表情不像是放弃了。”
[我知道。]略带消沉的声音在纯奈心里响起,所有人看不到她的旁边坐着一位穿着白色狩衣的温润如玉男子,正是塔矢亮苦苦追寻的藤原佐为!
刚才,藤原便是坐在塔矢的对面,可惜塔矢看不到藤原的存在。
[藤原老师,抱歉,刚才忘记在心里和你交流。]纯奈还不习惯用这种方式交流。
[没事,纯奈,不是你的错。]藤原像一条咸鱼趴在桌子上,他现在是直呼纯奈的名字。
刚才塔矢在知道纯奈与自己有联系的时候,眼睛像是有了光,亮得惊人,后面纯奈拒绝回答后,塔矢失望与消沉的模样,隐隐刺激到藤原。
他也想啊,想亲自和塔矢见面,堂堂正正以自己的身份亲自和塔矢下棋,而不是通过别人的身体去下棋。塔矢那份对围棋的热忱,也传到他身上了!
但是,不行的。
他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道还没有消散的灵魂罢了,只有小光和纯奈看得到自己的存在。
[藤原老师……]纯奈欲言又止。
其实,今天藤原一直跟在她身边,八八那句“今天也是带了其他存在来见我”指得就是藤原佐为。纯奈原本是想向八八询问藤原的相关事情,比如,有没有办法让藤原佐为不要消散……只是,八八说有急事,纯奈也不好阻拦对方。
现在看着情绪异常低落藤原,纯奈决定下次一定要问八八有没有解决办法。
[藤原老师,我们回去吧!]纯奈突然站起来。
[回去?现在离傍晚的时间还很远,不是约定晚饭后,我再回小光家吗?在这之前我要教你下棋。]藤原对纯奈的教导,分为理论指导和实战两部分,棋力高深的他一点都不介意和初学者的纯奈下棋。能够下棋,他就满足了。
[今天的指导可以暂停吗?]纯奈没有回答藤原的疑惑,而是提出一个建议。
[怎么了?你的身体不舒服吗?]藤原担心地跳了起来。他并不知道纯奈前面与神明沟通,只是单纯以为她在散步,前面纯奈强硬询问原身的状态导致身体难受,他也是以为纯奈身体不适。
[我没事。]
[要不要叫塔矢回来送你去医院啊?]藤原急得团团转。
[藤原老师,我的意思是今天份的指导推迟到明天,然后,今天的时间就由我代替进藤君成为您的手,使用SAI的名义,您就痛快的在网络上与其他棋手杀上几局吧!]
[……]藤原瞬间心动,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我住得地方有电脑,可以一整天都下棋。]
[……]藤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藤原老师,我们走。]
[纯奈,等等我!]
[藤原老师,我们快一点。]
[呜呜呜呜呜,我好开心!纯奈,谢谢你!能被你看到、能跟在你身边实在太好了!呜呜呜呜!]藤原感动得两边宽面条眼泪流下来,开心到原地转圈圈。
[谢谢老师夸奖。]纯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看到藤原老师,还可以让对方跟着自己,下次问问八八看好了。
她站在收银台前准备付款,听服务生说塔矢已经付过钱了,稍稍一愣,和藤原对了个眼神,便走出这家冷饮店。
[纯奈,待会我们和塔矢对战吧!用SAI的名义!]藤原斗志十足。不能告诉塔矢真相,自己的存在是个不能泄露的秘密,他能做得只有多和塔矢下几盘棋!
[要看看塔矢君在不在线,不在线的话我也没办法。]
藤原听闻被这惊天“噩耗”,一脸懵僵在原地。怎么这样,他都做好准备了!哭唧唧.jpg。
[如果那样的话,需要我联络塔矢君上线吗?]
[可以吗?]藤原原地复活超兴奋。
[可以是可以,只是暴露我们认识的事实。]现在SAI的真实身份还是一个谜团,除了进藤君和她之外无人知晓,要是“忍足纯奈认识SAI”的消息泄露出去,那纯奈面临得就是各国被藤原击败的棋手,共同逼问SAI的下落!
[不可以!]藤原显然也想到那样会给纯奈带去困扰。
但是纯奈不在意:[藤原老师,即使我认识SAI的事情泄露出去也没关系,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现在的她有底气说这种话(指得是她自己的势力),有些事情她不想说,谁也不能逼迫她。
[……不用了,如果塔矢君不在线,我和其他人下棋。]藤原心动了几秒还是拒绝了。
他看过新闻,知道眼前笑得开朗的女生经历过什么,被扒出国中时期被校园欺凌……曾经企图自杀……他在千年之前便是死于自尽……心究竟要多痛才会选择自尽,藤原佐为比谁都清楚。
[好的。]回去先看看塔矢君在不在线再说吧,[我先和进藤君联络一下吧,不然突然看到老师上线,他可能会吓到。]
[我挺想看小光被吓到的样子啊~]藤原佐为笑容满面。
[老师要吓进藤君吗?]
[算了。]犹豫一下,心地善良的藤原选择放弃。
纯奈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美好,树下宇宙事件的影响逐渐消散,学校有忍足清明控制舆论走向,出门被堵、乘车被跟、走到哪里都被窃窃私语的情景也渐渐少了,人们的注意力又被新的热点吸引,纯奈的日常生活慢慢恢复正常状态。
她认真学习网球和围棋,记者的兼职做得很好,学习成绩保持中上的水准,只是体育测验一不小心又不及格了。得到成绩但的时候,纯奈都气哭了,一不小心又来个了平地摔。
直到有一天,纯奈接到进藤的电话。
“纯奈,佐为是不是在你那里?!”进藤光的声音满是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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