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温别宴今天的任务也结束了。
他算是个替补,记录的名册不归他保管,转交给女生之后就准备回教室。
男生跟他顺路,跟在他身边往回走时提起刚才的事,嘻嘻笑道:“阿宴你也太较真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余惟跟你同班,你放过他我们肯定会保密的,再说了不就一个校标,不注意看都看不到。”
“七班第一个迟到的人也只是迟到了一分钟。”
“......啊?”
“我不会偏袒任何人,校规就是校规,既然他们班能扣,我们班也不会特殊。”
温别转头看向愣住的男生,神色淡淡:“每个班都一样。”
回到教室的时候,守自习的语文老师老陈头正好晃着泡满红枣枸杞的保温杯从教室离开。
数学课代表李云峰落后几步跟在老陈头身后,下节课是数学,估计是要去办公室帮忙抱作业本。
早读一结束,整个教室就一改方才虚假的哄闹,一个个就像挨了牙签的气球泄光了气,没精打采往桌上一趴,趁着上课铃没响,能睡多久是多久。
高中生活的常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试卷作业堆得能翻过天,每天只能靠着下课那会儿功夫眯一下。
在满教室放眼望去全是黑黢黢的后脑勺时,精神奕奕睁着一双炯炯有神大眼睛的余惟就显得过于鹤立鸡群。
不巧,他俩关系不好,还被分了个前后桌。
温别宴走过去时,他正盯着黑板上板书的两首古诗发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模样瞧着比思考“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明天中午又吃什么”还要痛苦。
余惟坐没坐像,桌子底下太窄不够他发挥,就把一条腿伸出来横在过道,大剌剌地挡着路。
余光扫见温别宴过来了也不动,没半点要让开的意思。
温别宴知道他是故意的。
沉着眸光没给好脸色:“让开。”
余惟手懒洋洋搭在桌面上,指间的笔在手指灵活的动作下被转出了一朵花:“学神就这么金贵嘛?我又没跷着腿,放这么低了,您就不能高抬贵脚跨过去?”
说着,脚尖悠闲地晃了晃,挑衅意味十足。
这人啊,平时背古诗文章能要他半条老命,嘲讽起人来倒是一套接一套。
温别宴不想跟他多扯。
冷冷瞥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跨过。
谁知脚掌还没落地,方才还拦在跟前不肯让的腿忽然一惊一乍猛地抽了回去。
鉴于此人黑历史多不胜数,温别宴条件反射以为他又想搞什么小动作。
拿不准他又会突然伸腿搁哪儿故意作弄他,结果就导致进退两难下失了平衡,身体一歪,踉踉跄跄一头往旁侧栽过去。
余惟纯粹就是想吓吓他,没准备有下个动作来着。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对方吓了个激灵。
桌角坚硬,真撞上了可不得了。
脑子还没下达指令,身体已经下意识张开手臂挡住桌角,顺手用力勾过温别宴腰身,放任他往自己身上扑了个满怀。
温别宴清瘦归清瘦,怎么说也是个一米八的大男生,这么直愣愣扑过来,冲击力也是不可小觑。
余惟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人是顺利接住了,他也被撞得重心不稳,嗷地一声狗嚎,仰头一屁股栽倒在地,咚——
结结实实给温别宴当了一把人肉地垫。
额头撞上额头发出一声闻者胆寒的闷响,两个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
“......”
操。
乒乒乓乓一番动静吵醒了附近座位正补瞌睡的同学。
抬头被他们破天荒亲密的姿势雷得愣了整整两秒,才后知后觉赶紧凑上来扶人。
温别宴给磕得脑袋发蒙。
从余惟身上起来时不小心一个用力撑在了他肚子上,余惟呲牙咧嘴翻了个白眼,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压我一脸还不够,你他妈是想谋杀我吧?”
温别宴皱着眉头,飞快挪开手掌。
得幸余惟反应快,皮也厚,除了两人脑门对脑门磕了个响头,余惟屁股受了点儿委屈,没什么别的大碍。
一通兵荒马乱,总算在几个同学的帮助下晃晃悠悠站起来。
余惟屁股痛得都发麻了。
大庭广众的不好意思揉,忍得呲牙咧嘴,欲盖弥彰地把手撑在后腰,恍然想起方才搂住温别宴的手感,下意识往自己腰上捏了捏。
——什么逻辑,omega腰都那么细那么软的??
猛男一度产生没有见识的困惑。
或许因为温别宴脸色太难看,出于罪魁祸首的责任心,余惟还是不情不愿问了句:“喂,你没事吧?”
温别宴没回答他,而是压着火气冷冰冰扔出一句“幼稚”,把余惟气了个仰倒。
正要转身坐下,脸颊忽然被一把捏住,一张无甚表情的冷漠脸愣是被挤出七分滑稽可爱。
温别宴躲闪不及,力气又比不过他,叫人禁锢着下颌往前一拽,额头又被十足较真地撞了下。
鼻尖不慎擦过对方,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