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朝启灵十三年,江湖动荡,祸及朝堂。
同年九月,江湖大族左家内斗,元气大伤,引得朝野觊觎。
左悠之得知朔皇的圣旨到了左家时,传旨的使者已经在厅上同其父僵持多时了。
左家祖上曾是朔朝贵族,为朔朝立下了不世功勋,荣宠极盛,,多代都有族女入宫为后,风光无限被朔朝先皇赐予了世代勋爵永世不削,直至四百年前左家分裂,一支留在了京中世袭列侯,如今却是日渐式微,先前的大族遗风不在,枉称侯门;而分裂出来的这一支却是继承了先祖之志,数百年来一日比一日昌盛,先祖发家便是随朔朝开国之皇南征百战,如今算下来,左氏已经绵延了近八百年。
因着这一层关系,左家这一支即便远离朝堂身在江湖,也与朔朝内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朔皇的使者也并非初次到来,冲突也非是首次,能僵持成这样实属罕见。
左悠之刚走到厅前,就被家仆拦住了,瞥见厅内父亲背着双手对使者怒目而视,而使者低垂着头,双手捧着金红的绢帛,站立原地一动不动,便知晓此次事情绝非一般。
“发生了何事?”他把管家拉至一旁,低声问。
“大少爷,朝廷欺人太甚,太子指名要您去给他做太子妃,而那个昏君竟也同意了。”管家瞥了瞥四下无朝廷中人,这才小声回答。
左悠之沉默了一下,管家以为他要发怒,却又听到左悠之问自己,“还有呢?”
“要您今年便启程前去京中,大少爷,朝廷这是看我们左家有恙,居心叵测,想看我们左家的笑话呀!”
“管家,去告诉父亲,就说我同意了。”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后,左悠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左家如今元气大伤,禁不起任何动荡了。”
“我倒要看看,朝廷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语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我便先不去见父亲了,你去禀报母亲,着手为我准备进京事宜。”
回了自己的居所,左悠之屏退下人,从衣袖中取了一张信纸出来铺开。
“劳左公子多候几日,已禀明父皇。”干净的信纸上只有这么短短一句话,字迹工整,左悠之翻来覆去把信纸看了几遍,甚至还开了窗子对着太阳光看,没看出半点玄机来。
索性也不纠结了,取了张信纸,言简意赅,“殿下为何意?”
叫来小厮让把信寄到京中,左悠之取了本书看,翻了几页却始终神游太虚,读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连书也不读了,和衣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上灯时分,侍女锦灵听他喊口渴,忙端了水过去,又说道,“夫人傍晚时分来过,命厨房煲了汤的,现在还在火上煨着的,夫人还吩咐说,您若是饿了尽管去吩咐厨房,今天有刚从外边采回来的嫩笋,夫人不让动,让给您留着。”
左悠之喝了两口水,头脑清醒了些,听她说完,下床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服,“我去见一下母亲,笋的话若是何妈妈还醒着就劳烦她帮我炒了,若是睡了就不必了,放着明天吃也行。”
想了想,又问,“母亲是把所有的笋子给我留着了?”
听她称是,左悠之吩咐,“留个四五支,剩下的明天给母亲和沁之送过去。”
这才出门赶去见母亲。
左夫人屋子里点着灯,似是未睡,左悠之敲了敲门,有丫鬟过来开门,左悠之进了屋里,就看到他父亲也在。
“父亲,母亲。”他行了个礼,又问,“沁之睡了吧?”
得到肯定答复,他看了一眼侍立的左右的丫鬟,几人识趣地退了下去,左悠之撩起衣摆跪了下去,“儿子擅自主张,望父亲母亲莫怪。”
夫妻二人仍然是冷着脸,半晌,左夫人冷哼一声,“儿子大了,不由娘了。”
左悠之求助似的看向父亲,见父亲也是偏头去看别处,只好低头从衣袖里取出厚厚一沓书信,“这是儿子近日来与何华太子的通信。”
何华太子,名为封何华,即是如今大朔的太子,为先皇后唯一所出,少有谋略,朝堂上下对他颇为信服,即使是在江湖上也远有盛名。
见父母拿起了信件,左悠之望着两人,也不说话,直到他父亲看完了一封抬头,才说道:“一个月前,儿子收到何华太子的来信,话语间有招揽儿子为幕僚之意,之后多次通信,儿子最终答应了。”
瞥见父亲脸色有所缓和,他接着说,“此次事件,看似祸起萧墙,然而父亲也早有分析,必然有外来的因素,我们家这一脉先祖当年辞官弃爵,远赴江湖,这些年来与京中本家并无联系,但儿子也有所听闻……”
他瞥了一眼四周,才又继续,“……听闻本家此代嗣子并非传闻中那般草包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