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之事她向来是不信的,只是在梦里见到了年轻的昆吾子都,使得封何华头一次产生了动摇。
会不会真的是,她的母亲还在暗中护佑着她呢?
听闻人若是对生前有执念,便会不愿轮回转世,永远徘徊于奈何桥畔。
她在梦中看到的那片漆黑的天地,或许真的是幽冥界鬼门关,或许她如果没有被拉住,她可能真的会如她的祖父一般一睡不醒了。
到了半下午,封何华躺的疲惫,心里挂念东海城的后续,便坐起来,喊左悠之帮她拿来面具,又换了衣裳,准备出去走走。
受过伤的那条腿似乎还未曾好全,走起来总觉得不舒服,左悠之有些担忧,“要不别出去了。”
“无事,习惯了便好,我总不能躺上一辈子。”封何华道,“你扶着我吧。”
左悠之心砰砰直跳,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封何华这次醒后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想起之前封何华说有话要对他说,便问,“何华你想对我说什么?”
虽说是冬日,到底这几日天气比较好,不算太冷,阳光甚至都有些暖意,封何华披了身白狐狸毛的大氅,手被左悠之紧紧的抓着,她低头看了看左悠之,没有回答,而是又问起了上次的那个问题,“你怎么又抓我手了。”
“殿下若是不愿意,那臣便不抓了。”左悠之道。
半晌听不到封何华说话,左悠之便也不开口,只是沉默地陪着她走,过了好一阵子,封何华才说道,“没有不愿意,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左悠之紧追不舍。
封何华看着他,与他对视,那双好似能蛊惑人心的瞳孔中像是闪耀着漂亮的光芒一般,“说不定你可以握一辈子。”
说完也不等左悠之回答,像是脸上挂不住一般,说道,“去御书房吧,父皇应该还在忙,我正好过去帮分担些。”
这便是封何华了,无论何时都总把正事放在第一位。
左悠之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何华,父皇说,在你身体好全之前,不准碰任何政事相关的。”
封何华一时语塞,左悠之看她似乎不相信,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殿下若是不相信,尽管亲自去问,臣可不敢妄传圣谕。”
封何华瞪了他一眼,看左悠之还在笑,感觉自己脸都有些烫,好在有面具遮着看不出来,“那就出宫吧,我回府里看看总行吧。”
“……因为何华师姐把自己搞得太狼狈了,几位师姐都说,府里的事情尽管交给她们,在得到陛下准许前,何华师姐还是不要回去了。”这样说着,左悠之仍旧是抓着她的手不放。
封何华越发不自在,听到左悠之接着说道,“何华你就别想了,这些日子里父皇叫你好好歇着。”
然后他提议,“不如去花园里走走吧,据说里边那株梅花开了。”
“嗯。”封何华总算是挣脱了他的手,稍微松了口气。
进了御花园里,里边冷冷清清,全然没有以往的热闹,不由有些诧异,“你不是说,今天是上元节吗?”
“你都那样了,谁还敢庆祝?”左悠之说。
封何华当时被昆吾子都接回宫里时,发着高烧,一条腿伤着,整个人昏迷不醒,朔皇急得在朝堂上险些就昏过去,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朔皇脸色就没好过,礼部大员向朔皇请示过年和上元节的安排,还没开口就被骂了下去,之后合宫上下,无不如履薄冰,连带着满朝官员年都不敢好好过,更别提上元节了。
“那倒是可惜了,我还想着能看灯呢。”封何华有些无奈,“是我的罪过。”
“你的事没有传出去,民间的庆祝倒是一如既往,要不要晚上我们溜出宫去看灯?”左悠之提议。
封何华看灯的想法其实没那么热切,只是朔皇不让她碰政事她实在是无聊,便点点头,“那好吧,顺便还可以体察民情。”
“何华,你就不能想想风花雪月吗?”左悠之叹了口气。
封何华笑笑,却没有答话。
走了一会儿在御花园里碰上了封云际,要赶去周贵妃处用晚饭,封何华看他孤身一人,有些诧异,“皇兄,嫂嫂怎么没和你一起?”
封云际脸色当即就变了,却没回答,转而问起了她的身体状况,“乾罗你醒后可有什么不适?”
封何华心里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便顺着封云际的话茬又聊了几句,之后封云际借故告辞,封何华问左悠之,“他们婚事没成吗?”
“你不省人事,父皇哪里有心情让办婚事,便寻了借口把日子改到了明年。”
那株梅树果真是开了花,一树红色,枝条上还落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