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到书房,封何华已经锁上了门,窗子都被用竹帘从里边遮住了,屋子里黑咕隆咚的,门外跪着的丫头左悠之认得,是那此大半夜给他们烧水的那个大丫头,左悠之记得她叫秋月,发现她在抬着头看自己,叹了口气,“不干你事,夜里小心伺候着,热水和食点都时刻备着。”
吩咐完便预备去客房找左竟之,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在封何华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为何每次提到怪力乱神的东西便是避开话题,或是强硬否认,再或者便是如方才那样闭门不出。
一路自然无人敢拦他,进了客房左竟之正在和云晃说话,内容不外乎是这几个月里左悠之的事,左悠之一进来便都噤了声。
“在说什么?给我听听。”左悠之大方地走过去坐下,云晃同他一并长大,忠心自是不必叫他担心,至于左竟之,是真的赤子心性,左悠之更不担心。
“公子。”云晃讪笑着,“全叫您听到了。”
“兄长这会儿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左竟之看出了他眉眼中的不快,倒了茶推过去。
左悠之无暇喝茶,刚想开口,外边有个小丫头求见,左悠之叫进来,面目有些眼熟,是方才在书房外跟在秋月后边的一个,便问她发生了什么。
“回太子妃,太子殿下召了萧侧妃过去。”那小丫头说完便低下头不敢看左悠之,“奴婢只是来报个信,得快些回去。”
左悠之准了她退下,唉声叹气地对左竟之说道,“为兄失宠了。”
他这话的玩笑意味更重些,云晃主动关了门出去守着,左竟之问发生了什么。
左悠之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遍,末了道,“我想叫你想些法子去查一下何华以前遇上些什么。”
“兄长当真是为难小弟了。”左竟之有些无奈,“太子殿下的事情看似流传甚远,然而细究下来,竟无一件有用处的。”
他皱着眉总结,“天下人所知道的何华太子,是陛下想让天下人知道的样子,其他的事情,一概传不出来。”
朔皇对封何华的疼爱左悠之是看在眼里的,然而在这份泼天的宠爱甚至说是溺爱中,封何华却长成了这么一个样子,这实在是缺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这些日子里来的相处,左悠之却好似看到了在事事完美的何华太子后边,还隐藏着另一个真正的封何华,就如同那张虚假的面容下藏着张精致艳丽的面庞般,左悠之期盼着有一天可以看到那个真正的封何华,只可惜他能看到的只有那副精致的面容,真正的封何华却被她捂得死紧,使得左悠之看不到丝毫。
“何华的外祖家,姓昆吾。”左悠之说道,“那个传说中的隐世家族。”
“兄长,想查那个家族,难度之高要甚过何华太子。”左竟之苦笑,这些年来但凡是试图去触碰那个家族的隐秘的,无一不下场凄惨。
这点左悠之心中也是清楚的,他问,“可否尽力而为?”
左竟之再次叹了口气,“好。”
第二天天还未亮左悠之便起床去书房里边找封何华,过去后封何华早已不在,水柔指挥着侍女们在收拾屋子,看到左悠之,悄悄把他拉到外边,问发生了些什么。
“何华昨天一夜未睡,心情很差。”水柔道,“天没亮便出门进宫了。”
“宫门应当还未开吧。”左悠之看了眼窗外,天还黑着,四处弥漫着晨雾,路旁的灯笼里蜡烛似乎快要燃尽了,光线十分昏暗。
“我认识何华这十数年,这种情况极其罕有。”水柔回答,“若要我说,何华应当是将你放在心上了。”
“但是你想叫何华承认这个事实,难如登天。”她又说。
水柔与封何华熟识十几年,做出的判断明显是有理有据,左悠之尚未来得及高兴,便又被她后一句话说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走,“我要进宫去。”
进宫去找封何华。
一路骑着快马赶到宫门口,老远便看到了大开的宫门,想来封何华应当早就进去了。
他下了马,迎上来一个宫人,“太子妃,陛下说,您来了后让奴婢立刻带您去御书房。”
左悠之点头,将马交给守卫迁走,跟着那宫人走,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问,“太子殿下何时进宫的?现在在何处?她可还好?”
“太子妃,奴婢不知。”宫人回身恭敬地答道,“您不妨亲自去问陛下。”
从她这里是得不到答案了,左悠之只得沉默着跟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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