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何华不得不承认,现在做事多了些考虑的了,若是换做以往,她定然是毫不犹豫地会留在这里继续打探消息,只是如今,有个左悠之进入了她的考虑范围内,这使得封何华做事都不由得有些缩手缩脚了。
她对左临之的了解算不得多,除去那年在紫衡天府外,这也算是头一次见,左家历来人才济济,后辈多是人中龙凤,本代男孩中有惊为天人的左道之和左悠之,就连女孩子,也有左弗引这般让天下人艳羡的高岭之花,左临之天资不够,加上母亲早亡,父亲忙碌,祖母溺爱,硬生生把他养成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少爷,若是如此便也罢了,偏偏这人又生了左家惯来的那比天高的心性,平日里总爱和别支兄弟比较,时日一多,才叫他成了这副模样,外界都传左家大公子是个草包,竟连个嗣子位子都保不住,能叫别脉的人夺了去。
又考虑了一会儿,封何华心里暗暗决定,若是天亮都不见左悠之找来,那便擒了左临之回去,她也不敢入睡,眯着眼睛躺着,时刻注意外边的动静。
过了有一阵子,封何华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左悠之知道封何华身手不凡,叫那两个家丁来其实也不过是权做预警,匆匆忙忙去了父亲处,却发现父母面容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父亲,怎么了?”他忙出声问询。
左家主叹了口气,“刚刚传来消息,说家里的商队在定安附近被劫,运送之人死状凄惨,为父刚刚收到消息预备亲自下山查探,结果刚出了这书房,便发现有人在暗处拿了飞镖四处抛掷,家中已有不少人伤着了,无奈只得折返。”
“那沁之和衡安那边……”左悠之有些担心,“况且竟之也在外未归,是否要安排人接应下。”
“这倒不必了。”左夫人接过话,“消息便是竟之带回来,之后我就第一时间叫玉缕带着沁之藏进了密室,衡安说什么都不肯藏着,便让她同竟之一道带着人去家里各处查探了。”
“毕竟衡安也大了,家里的事情总该接触些。”左悠之替左衡安找理由,“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关于那飞镖,可曾知道是何人所为?”
“你父亲说,可能是蛮人。”左夫人示意他去看桌上那枚带血的镖,“这是从一个家仆身上取下来的,这制式花纹,都不是我们大朔会有的。”
看清那枚飞镖,左悠之不由心头一跳,飞镖较之大朔的要小些,同时还宽些,这种制式的飞镖很难击中人,除非用什么东西来发射……左悠之猛地想起来先前琼林宴上在树上那个人,忙拿起来看,果真看到飞镖的末端可以卸下来,留下的部分便与□□的箭头一般无二了,连大小似乎都可以对上。
忽然便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左悠之没来由地心中闪过一丝慌乱,“父亲尽快传下令去吧,叫家里不会武的人都在屋子里别出门,此次恐怕是来者不善,其余人出门也都小心些。”
说着便要往外走,被左夫人拉住,“你去做什么?”
“母亲,阿罗一个人在那边,我有些担心。”左悠之头也不回地说了这句话,便急匆匆地跑走了。
离得不远,距离左悠之离开甚至还不到半个时辰,结果离得还有些距离,就看到原本应该有人守着的屋子门口是空的,猛地瞪大眼睛,又快走几步,就看到被他叫来护着封何华的两个家丁倒在地上,屋子门大敞着。
发生了什么事似乎已经显而易见,左悠之不信邪,跑进去把屋子里前前后后来回找了个遍,都没见到封何华的踪迹,心里慌张,却也清楚现在绝不是让他惊慌失措的时候。
左悠之迅速调整了下心情,快步往外走,路过花园却看到亭子里坐了个人,一身青衣,在那里坐着喝酒。
左悠之看他似乎有些眼熟,又不像家里人,尚未等他开口,那人便招手叫他,“过来同我喝杯酒。”
听起来应当是是京城口音,左悠之方才想起了这人,上次在东海郡把封何华从蛮人手中救了的那青年,于是便走过去,“先生怎会在此处?”
却也不坐,那青年似乎知道他在担忧些什么,说道,“那丫头是自己跟人走的,不会有事。”
然后倒了杯酒给他,“喝。”
发现这人知道封何华的身份,左悠之并不讶异,不过听到青年这么说,多少还是安心了些,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谢先生美意,只是悠之尚有要事在身,实在没那闲暇陪先生品酒,先生有话不妨直说。”